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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第七章 攪局

  莫才英細瘦的脖項閑那顆喉核在不停上下移動,他眼珠子翻了翻,沙著聲道:「蘇婕,若依你的條件,即可善了?」

  蘇婕頷首,同時表情也放緩了:「當然,我們從不難為人家!」

  莫才英的招子一個個望過他的拜把兄弟,搖搖頭道:「不,我們寧願不善了!」

  事情剛剛有了轉機,卻又突兀急轉直下,完全翻了過來,蘇婕意外之餘,更興起一股被戲弄的感覺,她眼神驟寒,嗓音也尖了:「你是說,莫才英,你們要玩硬的?」

  莫才英搭眉垂目,沉沉的道:「在江湖中浪蕩,幽行五鬼吃的便是這碗刀頭飯,到了口的肥肉著再吐出來,往後我們兄弟還有生意好做嗎?所以說,蘇婕,這個例不能開,我們明知眼下形勢艱難,亦只有撐持到底了。」

  蘇婕忿地猛一跺腳:「簡直一派渾理,牽強附會,可惡至,莫才英,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說不得就要逼你就範!」

  莫才英陰冷的道:「幽行五鬼活到把年紀,可不是被人唬大的,我就不相信一場火拼之後,你們這夥人依然是原班人馬。」

  赤毒的焰芒又在蘇婕的瞳孔中閃動,她忽然輕輕柔柔的道:「我們不在乎這些,人若死得其所,亦是佳話||」「黑龍」司徒膽是第一個發起行動的人,但見黑色的身形暴騰,一柄精光雪亮,削薄無比的鬼頭刀巳當頂劈向莫英才天靈。

  姓莫的早有防備,司徒膽攻擊才起,他已斜升倆丈,半空中冷電倒射,掣映有如夜暗雲層間的蛇閃,只一出手,便知道他在這柄長喪門劍上的造詣極高!

  司徒膽絕不含糊,鬼頭刀飛卷若風,挾著走石揚沙的力道正面迎上,瞬息裹,雙方已拼得難分難解。

  站在高處的蘇婕,形態自若的發號施令:「死駝子,你去收拾五鬼老二曲大貴。」

  駝背老者裂嘴一笑,也不見他揮胳膊動腿,整個人巳「呼」聲平飄起來,懸虛的身子攸忽倒轉,手中已冒出一蓬光束,像煞千萬根銀針從他掌心裹噴灑而出,其實,那只是駝子一隻二尺長「罩魂刺」的傑作,坐幽行五鬼第二把交椅的那位曲大貴,應變亦屬一流,人在鞍上吸胸弓背,立時後縮五尺;幾乎在動作的同時間,又自馬腹之下猛射向前,抖手間,一對流星已交互飛出,強擊敵人人未落地,駝子又連連在空中遊移翻閃,宛如他的軀比棉絮還輕,輕到已能停托於空氣之上,因此,曲大貴的反擊便著著未中,記記失靈了。

  蘇婕好整以暇的又在下令:「唐麟,五鬼老三白俊交給你了。」

  站在蘇婕背後,那年輕俊俏的後生微微躬身,徐步走向前方,他距離他的對手白俊尚有丈二三之遙,左手暴起,一面黑油油並滿掛倒須鉤的的羅綱已一朵雲般飛向那白俊頭頂,右手伸縮,一金色短矛流芒急射,像並碎了一枚琉璃球似的寒晶品四,散玉參差。

  那白俊大罵一聲,斜背肩後的掘骨鏟霍然橫揮豎挑,這柄掘骨鏟有八尺之長,重逾四十斤,烏黑黝亮,堅飩眾比,通漆黑中,唯有略呈弧形的鏟頭泛一抹冷白,鏟勢甫動,業已雲起風生,猛辣之極。

  唐麟的身法不僅快速,更且瀟灑美妙,在他形跡飄掠之間,羅網兜飛,金矛穿刺,攻拒進退流暢密接,毫無間隙,白俊的傢伙雖然沉猛霸道,對他卻幾乎造不成什麼威脅作用。

  於是,蘇婕再次輕輕悄悄的開口:「朱漢甲,你對柴斌的胃口如何?」

  身套皮馬甲,皮褲,頭配金環的那位裝扮怪異人物,聞言之下露出兩排津白又尖銳的牙齒一笑,扯開手上的狹長皮套,乖乖,一條大號的純鋼三節棍已經亮了出來。

  名掛幽行五鬼第四位的柴斌,大概不甘處於被動,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沖著朱漢甲就是石破天氣的十三狼牙棒,邊口裹惡聲咒駡:「老子打死你這個不苗不漢的野雜種!」

  朱漢甲的純鋼三節棍起若狂濤卷岸,硬是力接狠擋,狼牙棒上的尖錐三節棍身猛烈碰擊,火花四下,頓時崩脫三枚錐齒,其瘦如柴的柴斌更被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兜抬盈尺,雙臂發麻,虎口並裂,差一點聯手上傢伙都拋將出去。

  身形強進,朱漢甲的純鋼三節棍掃掠縱橫,交織飛舞,形勢淩厲無比,他一面狠出殺著,邊呵呵怪笑:「柴斌,我這個野雜種今天就偏要收你的!」

  並搏格鬥,除了幾分運之外,並沒有什麼機巧可取,全然是硬碰硬的玩意,誰底子厚,功夫精,再加上不要命,誰便可以占上風,朱漢甲和柴斌這一較上,不過三五個回合,姓柴的業已顯出敗象了。

  五鬼中忝陪未座的宋獻竹,目注蘇婕,聲聲冷笑道:「你的手下士將全出陣了,蘇婕,看來只有我陪你玩玩啦!」

  蘇婕不但不怒,反而嫣然一笑:「好呀,宋獻竹,姑奶奶便陪你玩玩,三十六種花樣,你倒是喜歡玩那一種?」

  宋獻竹慢吞吞的自腰側拔出他那只三尺半長,粗若兒臂的生鐵「龍舌棍」,語帶戲狎輕蕩的道:「臭娘們,我就狠狠的插你一插吧!」

  蘇婕面不改色的道:「你請先上,宋獻竹,姑娘我候著呢。」

  宋獻竹雙手握棍,視線不蘇婕,一條腿緩緩偏過馬鞍,正侍落地----那抹奪目的光華突然閃現,仿佛來自虛無,去向永桓,來得那麼淩厲,那麼玄異,又那麼無徽無兆,等宋獻竹的龍舌棍奮力截擊的一刹,這位想「插上一插」的仁兄已怪號半聲,額前血霧旋漫,鬥然被劃開一條三寸長短的口子!

  蘇婕人已站在五尺開外,手中一雙蛇矛形的曲波狀短劍湛藍晶瑩,流芒璀燦,她的這對短劍名曰「蜴吻」,出劍逾電,追魂奪命,現在,宋獻竹已經到「蜴吻」的味道了。

  抹一把猩赤的鮮血,宋獻竹頓時紅了兩眼。他怒吼如嘯,龍舌棍閃彈指戳,棍影層疊交織,死不要命的向蘇婕展開反擊。

  姓朱的往前攻撲,蘇婕卻有意吊對方胃口,她輕輕一扭,人已飄出四丈,連正眼也不瞧那宋某,只輕描淡寫的交侍下去:「大、長鞭、短青子,你們三個且把姓宋的給我圈住。」

  一直跟著司徒膽列陣的那三條大漢,齊齊應諾一聲,而聲出人動,兩柄熟鋼,一條蟒皮鞭、一對短七首,已由三個不同的角度直沖猶在張牙舞爪的宋獻竹。

  這位幽行五鬼中的麼鬼,撲擊蘇婕不成,迎面已由一個對手換為三個,他不由怨恨交加,龍舌棍奮力反拒,一邊連聲怪叫:「蘇婕,你這賤人,有本事就一對一讓我們分個高下,論個死活,你他娘如今閃閃躲躲,縮頭縮尾,倒令你手下一干蝦兵蟹將來群攻群打,這種下三濫行徑,也不怕別入恥笑?」

  蘇婕冷然無話,站在那裹純系一派「隔山觀虎鬥」的姿態,好整以暇,優哉遊哉。

  鬥大的熟銅硬搗硬砸,這滿臉透著精悍之氣的漢子更不停吆喝:「操你們老娘親,姓宋的,你算老幾?配和我們家老姐以一對一?你要給我們家小姐提鞋還嫌你手髒,你就往下降一層,與我們哥幾個湊合湊合吧!」

  不等宋獻竹有所回應,蟒皮長鞭橫卷而至,鞭稍帶風,宛若尖泣,這一位也在嘲弄:「頭上還在淌血呢,居然忘了痛啦,馬不知臉長,這不叫已分高下叫什麼?「

  宋獻竹棍起棍落,運展如飛,他滿臉血污,形色猙厲,真個與鬼無異,棍身揮舞間,左拒雙,右挑長鞭,躍升騰踢,又逼退了那對吞吐有如蛇信的七首,以一敝三,尚抽得出功夫來還罵:「三個狐假虎威的東西,我宋五爺閻王還怕鬥小鬼?且他娘超渡了你們,再去剝那臭娘們的一身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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