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七海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
一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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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舔嘴唇,卜君武低緩的道:「一月之前,當在下兄弟三個決定派人前往『同照縣城』的『昌源錢莊』做那票買賣的時候,並不知錢莊東家與刁長盛的淵源。而在下兄弟三人也沒有實際參與行動,只是派遣手下五名大頭目——一紅、黃、藍、白、黑五斑狼——率領二十名兒郎行事,自於他們奉有我兄弟的諭令,必須要成事,更加上他們對刁長盛的來歷並不太清楚,方才發生了這樣令人遺憾的的結果;在他們回山之前,恰好我兄弟三人又遠赴海口去處理另一樁要事,及至我們回來得悉詳情後,時間上業已晚了,我大哥除了當場痛責那五名大頭目一頓之外,並將所劫金銀原封不動,正準備專程給『昌源錢莊』送回,哪知刁長盛的戰書已經著人送來了堂口……」 此刻,「天狼」游連益也懇切的道:「前輩,刁長盛的戰書實在叫人無可接受,他裡頭開了條件,第一,所有劫自『昌源錢莊』的金銀限時送還,第二,所有參與劫掠行動的人全部梟首附車,第三,『斑狼群』立即宣佈解散之外,並要我三兄弟各斷一臂謝罪;以上三個條件,若有任何一條不能做到,便必須與他在『小崗山』,也就是背後這塊土崗子上決戰;前輩,你替我們想想,原物奉還這一條乃是絕對應該的,其他兩款,又叫我們如何依從?雖則我們在道上不像他那樣名傾天下,威立四海,但也是混得有頭有臉,如果像他說的這樣做了,逞論對不起手下兄弟,我們哥幾個將來還指望再活下去麼?」 卜君武接著又道:「在無可奈何之下,我們除了將所有劫自『昌源錢莊』的財物運到附近一個隱密之處所藏妥,以備隨時可以奉還於他之外,只好由我兄弟三人率領手下十四名大頭目前來『小崗山』向他請罪求恕,哪知與他甫一照面,他幾句話尚未等我們說完,便立下殺手,我們是一面抵擋,一面解釋,低聲下氣向他說盡了好話,賠遍了不是,他卻充耳不聞,只管向我們狠攻狠殺,直到我們的十四名兄弟全部遭了他的殘害,我與二哥也負了傷,實在撐不下去了,方才突轉下崗,但他卻緊追不捨,一心要斬盡……前輩,若非巧遇賢師徒仗義援手,恐怕我兄弟三個也都已不堪設想了……」 廖沖眯著眼向刁長盛道:「刁辮子,他們說的大約也不假了?三頭對面,諒他們不敢瞎扯。」 刁長盛怒衝衝的道:「『斑狼群』先是侵犯我的親人,繼而羞辱我的顏面,在在全是主動挑釁,他們向我挑釁,便要遭受懲罰,而他們不依我的條件接受懲罰,我就只有自己動手,姓廖的,你能說這是我的錯?」 廖沖慢吞吞的道:「前一段,乃是他們的不是,後一段,可不就是你的錯?」 刁長盛暴烈的道:「這是什麼話?」 廖沖道:「公道話!」 刁長盛怪叫道:「好,姓廖的,你倒是把你的『公道』給我說出來,我要看看你是『公道』在什麼地方!」搓搓手,廖沖心平氣和的道:「刁辮子,稍安毋躁,且聽我細細道來;『斑狼群』不該侵掠你的親人,也不該在聞及你的名號之後毫無反應,這是他們的不對,但可恕者有三,一則他們的幾個頭子未曾親臨行動,手下人對你的名頭來歷又不甚了了,且負命在身,也不敢作那『放水』的主,所謂不知者不罪,二則,他們幾個頭兒在獲知詳情之後,已立即有壁還原物的打算及準備,可見對你是十分敬畏的;三則,他們洗劫『昌源錢莊』之際並沒有傷人,否則,你還到哪裡去找行事的主兒?人家已經按照江湖規矩做了,又何苦非要逼人於絕不可?再說……」 露出那一口黃板大牙,他又點又點刁長盛:「再說,他哥三個業已向你賠補,也將所幼金銀運了過來,顯見一片誠心,你又已放倒了人家十幾個好手,也算消除那一口怨氣了,事情最好到此為止,雙方全忍讓些寬宏些,都認點虧吃,別再鬥下去了……」 刁長盛怒道:「不行!」 廖沖不悅的道:「怎麼不行?」 刁長盛憤恨的道:「我刁某人向來言出如山,無可更改,我叫他們怎麼做,他們就得怎麼做,如果他們不照我的話做,就是有心與我為難,有意同我爭鋒,那麼,我就自己下手來達到我的目的!」 廖沖惱火的道:「豈有此理;刁辮子,一個人言出如山當是不錯,但那也須要看這個『言』是與非,正與邪呀,謬誤荒唐之言,說了便要改過,哪裡能將錯就錯,愣錯到底的?舉凡是人,總該講點道理,論常情,一意孤行,自以為是,就未免太他娘的跋扈得不成玩意了!」 刁長盛吼道:「你這是罵我?」 廖沖也叫了起來:「罵你?我這是教你,訓你,你他娘活了這一把年紀,怎的連個人情世故都不懂?這些年的五穀雜娘,全喂進狗肚子裡了?哪有這麼不通情理的人?混世面混到你這樣的霸道橫法,你卻是怎生混出來的?得些好意便回頭嘛,豈能以你這般逼人逼絕,心黑手辣的?」 刁長盛咬牙道:「廖沖,如果我一定要取他三條狗命呢?」 眼珠子一翻,廖沖道:「我就一定不叫你取!」 刁長盛大罵:「老狗操的廖沖,你枉掛了『雙邪』的招牌,卻竟胳膊彎子往外拗!」 廖沖怒道:「我只是幫著有理的人,你他娘仗著功高藝強,橫不講理,豎不講情,你卻又叫我如何把胳膊彎子朝你那廂拗?!」 刁長盛瞪著一雙牛蛋眼,氣虎虎的道:「說來說去,你還是要同我較量較量了?」 廖沖昂然道:「如若你硬要向他們下毒手的話!」 上下打量了廖沖一會,刁長盛磨著一口老牙:「姓廖的,我只怕你占不著我的便宜!」 重重一哼,廖沖道:「你如以為你一定可以占著我的便宜,未免也有點笑話!」 刁長盛突然厲吼:「好,廖沖,我今天拼著把『雙邪』的招牌一遭砸爛,也要稱稱你的斤兩,試試你的份量,看你到底憑什麼賣狂?娘的皮,我是早等這一天了!」 廖沖也磨拳擦掌的道:「爽快,我想要拆散你這把老骨架,也不是近幾年的事啦;刁辮子,我們既然都已存心考量考量對方,眼前正是個時候,讓我們豁出去拼一場,也好分定『雙邪』之名誰上誰下!」 刁長盛往前大跨步,暴烈的道:「姓廖的,你給我滾過來!」 鮑貴財見狀之下,急忙湊上,大聲道:「師師父,有有事弟弟子服其勞,這這一陣,俺俺行頂上再再說!」 廖沖瞑目叱道:「給我退下去,這是長輩之間的事!我非要親自稱量刁辮子不可,我就不信,他還能有什麼上天人地的神通!」 刁長盛激昂的道:「我更不信你這老狗熊便果然成了氣候,就算你真是一頭人熊吧,看我是不是有法子把你那滿嘴利齒敲落,四腳銳爪拔除!」 亂髮蓬豎中,廖沖狂笑一聲:「刁辮子呀刁辮子,你是喝多了迷糊湯,盡放這等的臭渾屁,就憑你這個浪得虛名,又名不符實的老流丐,你尚能拔得了我老漢的一根鳥毛去?」 刁長盛叫囂著:「廖沖,甭說是你這個沽名釣譽,一無所是的半吊子,便加上你的徒弟,師徒兩個人一遭上,我刁某人也一樣給你橫豎擺一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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