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七海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九八


  笑笑,宮笠的語氣十分揶揄:「怪不得你還蠻神氣的,原來你卻是這麼個想法,邢四娘,你不擔心你全弄岔了,情況正好與你所判斷的相反?」

  「呸」了一聲,邢四娘兇神惡煞般的吼叫:「我看你所判斷的相反才對。」

  宮笠籲了口氣,道:「多說無益,邢四娘,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一挺胸——實則心腔子猛然緊了緊,邢四娘色厲內在的道:「莫非老娘還怕了你?」

  宮笠微微斜身,正待猝下殺手,那邊,淩濮與陳醒的廝鬥已驟然有了決定性的變化。

  就在陳醒的白鋼「靈猿爪」在十三次迅速的揮間下擦過淩濮身邊的一刹,淩濮已躍起半空,渾身暴擊於敵。

  陳醒悶不吭聲,飛旋七步,在旋走的過程中,雙爪便隨著身體的回轉作蓬射狀,形成了弧度往橫穿刺。

  這一次,淩濮連躲也不躲了,他瘋狂般往上硬沖,金盾有如一面刀輪般舞旋,鋼爪擊盾,發出連串的震耳聲響,仿若鐵錘雨點般敲打在銅板上,那是一種使人心旌搖動的可怖聲響,「鏘」「鏘」「鏘」

  在刹那間,淩濮貼地滾身,銀槍倏閃,猛的插進了陳醒的大腿,陳醒在悶哼之下身形暴仰,雙腳起處,騰的將淩濮踢得打了一溜轉,咬牙切齒的陳醒躍挺向上,雙爪齊揮「呱」「刮」兩聲,淩淄背後血光科現!

  大嘴一咧,邢四娘喝了一聲。「好——」

  但是,「好」字的餘韻尚在她舌尖上繚繞,人還半空翻滾的淩濮已猛一長身,金盾暴掠,陳醒已狂號著往後歪歪斜斜的倒退——雙爪脫手,盡抱著肚皮倒退,十指指縫間鮮血如注!

  淩濮大吼如雷,右手銀槍一挑瘁起,陳醒又是一聲更為淒厲的曝叫,雙手痙攣的捂向插進額門中的銀槍,而只伸出一半,便頹然垂落,向後仰跌,肚腹間,腸髒溢出,疾病一堆!

  邢四娘先是僵愣了一下,隨即狂叫著往淩濮那邊便沖,她剛一起步,斜刺裡黑影突閃,迎空而飛來——明明只有一條黑影,可是卻宛如整個天空都佈滿了,它閃映的角度。

  好像可以攻擊邢四娘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

  不遑瀉恨,邢四娘枯牛似的身體快不可言往側旁飛躍,淩空的那條黑影「劈啪」一響,便像撒去漫天黑問一樣立無蹤影!

  心頭急跳著,邢四娘駭然回顧——宮笠和剛才一樣站立在原來的位置,甚至連姿勢也毫未變動。

  呆了呆,邢四娘又驚又怒又迷惑的叱喝:「剛才,可是你在暗算老娘?」

  宮笠平靜的道:「難道你還看見有第二個人?」

  邢四娘又是一呆之後,不禁破口大駡:「你這婊子養的野生雜種,混帳王八蛋,私孩子,你他娘的還要臉不要?居然背地抽冷子打暗算?真正恬不知恥——」

  不以為意的笑笑,宮笠道:「這叫警告,不叫暗算,邢四娘,你還不配使我來暗算你。」

  邢四娘像一頭瘋狗般大叫大吼:「老娘不在乎,老娘業已豁上了,你個邪龜孫,王八羔子休想唬得住老娘,他奶奶的,你這一雙人熊不妨一起上來和老娘耍耍看!」

  宮笠道:「邢四娘,不要眼高手低了,你經得住我們兩個?如果你和我單打獨鬥能保個全身而退的話,我認為已經是奇跡啦!」

  獨目中光芒如火,邢四娘聲嘶力竭的吼道:「王八羔子,野生雜種,我把你兩個下三濫,九流蠢賊生剮活剝了,有種的一遭上來分個高下,我一個,你們兩個,我要不將你們一丁一點零碎拆掉,我他娘就不姓邢!」

  淩濮在那邊大聲道:「頭兒,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照她的話做上一遭,看看誰能把誰零碎拆掉呢?」

  搖搖頭,宮笠道:「不必,她沒這個份量。」

  淩濮火辣的道:「這老虔婆,越看就越他娘的不順心!」

  宮笠問:「你傷的怎麼樣?」

  咧嘴一笑,淩濮道:「沒什麼,皮肉之傷而已,是我急切了些,要不,慢慢磨,我可以毫髮不損的將這頭『飛猿』變成一頭死猿!」

  邢四娘瞪著那只獨眼,像中了邪一樣可怕,她滿面泛赤,口沫四噴:「兀那畜生,老娘也馬上就把你從一隻會叫囂的狗變成一隻死狗!」

  一昂頭,淩濮暴烈的道:「醜婆子,誰攔著你啦?」

  「咚噔」一咬牙,邢四娘大吼:「有種的給老娘滾過來受死!」

  拖在地下的黑皮鞭稍微微一揚,宮笠冷冰冰的道:「別避重就輕,邢四娘,我們這一段還沒有了結呢,你就想另起灶爐?」

  扁闊的大鼻子喘著粗氣,邢四娘怒極怪叫:「去你娘的那條大腿,你不乾不淨扯的是哪一門?」

  宮駕輕蔑的道:「對你,還能談什麼詩書禮教,三貞九烈?」

  幾乎一口氣閉了過去,邢四娘手捂胸口,嗔目高呼:「哎喲?可氣死我了,今天我就算拼個屍骨不全,也定要拉著你這兩個王八羔子替我墊棺材底!」

  宮笠緩緩的道:「你做得到,我們便也無憾!」

  忽然,一個低弱的,卻充滿怨毒的聲音自一側飄了過來:「四娘……四娘……平心靜氣……凝神定慮——千萬不要浮躁輕率……以免中了這兩個陰毒匹夫的奸計……」

  宮笠目光一瞥,發覺說話的人竟是那方才差點就挺了屍的「蛇心」童芳急忙平定著自己的心神,邢四娘一邊趕緊道:「小童,小童,你沒什麼事吧?」

  童芳雙手撐地,仰坐起上半身來,他是滿頭滿臉的鮮血,滿身滿體的縱橫紫痕,吁吁喘息著,他一雙眼睜得老大:「你別管我……四娘……我只要留得一口氣在……就勢不與他們甘休……四娘,如今你是我們唯一能以指望的人了……千萬要謹慎應敵……大意不得……更要當心著……

  他們的……邪魔詭道!」

  邢四娘點頭道:「我會替你們報仇的,小童,我這一輩子講究的就是以牙還牙,血債血償,我便豁上這條命,也不能放過他們!」

  痛苦的抽搐了幾下,童芳顫聲道:「四娘,多留神了……」遲疑了瞬息,邢四娘忙道:「小童,如果你還挺得住,就煩你替我押著陣腳……」

  童芳的面孔扭動著,目光閃了閃,他口中卻道:「我會盡力的,四娘……」

  此時,淩濮狠狠的叱喝:「光是嘴巴逞強濟不了事,你如自認尚能蹦跳,便何妨也上來鬆散鬆散?我允你個便宜,只由我來侍候你如何?」

  咬咬牙,童芳虛脫的咒駡:「典型的小人得志,狗腿子奴才作風……雖說身受重傷,氣竭力疲,但你也休想我會低頭……只要給我尋及機會,一次機會……我就會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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