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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黃恕言指天盟誓的道:「前輩放心,前蜚寬懷,在下將盡一切努力,務必撮合此事,便令高徒得償夙願,令天下有情人皆成著屬!」

  廖沖板著臉道:「你可要搞清楚,有情的人只是我徒弟一個,你那外甥女恐怕有情無情還不知道呢!」

  黃恕言急不擇言:「前輩釋念,在下總會使在下的外甥女有情便是……」

  忍住笑,宮笠側過臉去。

  「嗯」了一聲,廖沖道:「你可得記住你說的話。」

  黃恕言忙道:「前輩且釋錦注,在下一定竭力而為廖沖哼了哼,道:「事完之後,便叫他們成親!」

  連連點頭,黃恕言道:「是,是,在下會向小梅勸說……」

  忽然,廖沖有些迷惑的道:「對了,搞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們與『金牛頭府』之間到底結有什麼梁子?他們又為何這大火氣的要來抄『玉鼎山莊』的山門?」

  黃恕言面有難色的道:「前輩,此中另有隱情——」

  廖沖火了,大叫著:「又是『隱情』,奶奶的,自我一腳踏入這片鳥莊,便遇上了這一連串的『苦衷』又是一連串的『隱情』!你們要不要開誠佈公的講句實話?我他娘替你們出力賣命,總要知道是為了什麼,把個問葫蘆扣在我頭上莫非就是你們對待出力朋友的手段?你們若是不說出實情,我便仍然拍腿袖手,胡搞瞎幹的事我不來,說不定其中另外有鬼!」

  雙手急搖,黃恕言忙道:「絕對沒有喪天害理的勾當,更沒有邪惡鬼祟的內幕,前輩,請你相信我——」

  廖沖吼道:「那就把實情說出來,否則,我也就有了『隱情』,我的『隱情』是難以插手,更要把宮老弟一起拉走!」

  微微一笑,官笠道:「黃莊主,就將此中隱情與廖兄實說了吧,這也難怪他如此氣惱,本來,求人效命,就該讓人明瞭所以『效命』的原委。」

  黃恕言期期艾艾的,道:「這…宮大俠,是不是方便?」

  廖沖怪叫道:一是不是方便?好極了,老黃,你不方便,我們更不方便,奶奶的,讓你卷捲舌頭你都這麼個難法,要老子們賣命就更難了。宮老弟,姓黃的半點誠意沒有,我們走啦!」

  雙手連搖,黃恕言急切的道:「前輩息怒,前輩息怒,我說,我說就是了…」

  重重一哼,廖沖道:「是犯賤不是?娘的皮,真個和蠟燭一樣,不點你是不亮的呀?」

  又抹了把汗,黃恕言只好極其艱澀的把「金牛頭府」找上門來是為了要那張殘缺藏寶閣的事情敘說了一遍,當然也沒漏過「曲江三友」的這段恩怨,說到後來,他愁眉苦臉的道:「像這類的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一旦傳揚出去,天下沸蕩,盡人皆知,我這『玉鼎山莊』天安寧日子也沒有了,前輩寬諒,絕不是有心對前輩隱瞞什麼…」

  廖沖似在思量著某件事,他眯著眼,緩緩的道:「大約,藏寶有多少數目?」

  搖搖頭,黃恕言道:「如今連八字全不見一撇,邊也沒摸上,又哪裡知道會有多少數目呢?」

  宮笠笑道:「廖兄也想分一杯羹?」

  廖沖直率的道:「天下橫財,見者有份,莫非你就沒有這個打算?」

  宮笠平靜的:「不錯,我沒有這個打算!」

  頗出意外的睜大了眼,廖沖道:「我不信,世上哪有這樣清高廉潔之人?」

  宮笠道:「這不是『清高廉潔』,廖兄,這乃是守格守份的表現,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該拿的不少拿,不該拿的分文不取,只是如此而已。」

  廖沖不以為然的道:「難道說像這種無主的寶藏,也不該分沾?」

  宮笠笑道:「業已有主了,執有此圖者皆是,我們如果硬要插進一腿,豈非強人所難?非吾所有的,據為所有即是失格逾份了,廖兄。」

  怔怔了一會,廖沖道:「娘的,便算不能分成頭,沾點葷腥油水,作為辛苦的報酬總可以吧!」

  宮笠道:「另兩張執圖人的意思我不敢說,但料想是不行,既便黃莊主這位執圖的主兒,你可也得先問問他願不願意?」

  不得廖沖發問,黃恕言已十分光棍的道:「願意,當然願意,前輩,只要前輩能助我抗桔『金牛頭府』的侵犯,再使這三圖合併,一朝藏寶到手,我甘願將我的這一份分兩成給前輩略表心意……」

  廖沖哼了哼:「才兩成?」

  黃恕言急忙陪笑道:「再加一成,三成吧?剩下的我也不是全部據為己有,我答應過宮大俠,要以此筆財富廣濟天下貧困,救助無依孤寡,我自己能夠支配的那點零頭,恐怕就很有限了……」

  廖沖不大情願的道:「你甭拿這頂大慈大悲的帽子來扣我,三成就三成,我吃點虧算了—…。」

  宮笠暗裡覺得好笑——這就是財富的力量,不見邊影的事,只要涉及「錢財」,就會突然變得那麼活神活現了,令人一本正經,煞有介事的去爭執及議論,實則,能否成功,還差著十萬八千里,但人就有這麼個勁頭,不管多麼虛空渺茫,關係至錢財上了,便會一下子認真起來。

  這時,黃恕言恭謹的道:「前輩明人,果能體諒下情,真是在下之幸,天下蒼生之幸…」

  廖沖嘿嘿一笑:「算了,別文縐縐的賣酸啦,老子不管你用那票橫財來廣置華廈或是金屋藏嬌,也不管你是賬濟貧苦抑是救助孤寡,到時候你分我三成,其他的事我一概不問!」

  不問黃恕言忙道:「是,前輩放心,包不會錯。」

  側過臉去,廖沖問:「宮老弟,你是真的一介不取?」

  宮笠道:「不錯。」

  廖沖咧嘴笑道:「你這可不是傻鳥?」

  宮笠安詳的道:「未必見得,廖兄,人的本性不同,觀念不同,對財富的看法亦大有迥異之處!我不認為我該插手分這筆錢,所以我就不動這個腦筋,我本身並不富厚,且尚不寬裕,日常需須,粗堪維持,這樣,我已心滿意足,財富多了,不僅不是樂趣,毋寧說是一種負擔。」

  的貴財接口道:「對對,對,二二叔,俺俺完全贊同你你的說法,俺舉起兩隻雙手來贊同…」

  氣得怪眼怒瞪,廖沖叱喝道:「好一個吃裡扒外的小畜牲,你他娘的居然膽敢和為師的唱反調?你是要造反不是?

  簡直混帳透頂!」

  鮑貴財呐響的道:「師師父,你你老人家千千萬別生生氣,徒兒怎怎敢造造你老的反?徒徒兒只是覺覺得,二二叔說的話,和徒徒兒心中所想的差差差不離,絕不是吃吃裡執扒外……」

  廖沖怒道:「好了,你不要再說了,越說越他娘的不上道,我也十之人九是暈了頭——這麼些年來,可是怎生將你這熊玩意調教成這麼塊料的?」

  縮著腦袋,鮑貴財果然是不敢再開腔了。

  宮笠微曬道:「廖沖,真理不辯不明,又何苦責駡小輩?」

  廖沖悻然道:「你他娘的也少來打圓場,姓宮的,不用多,只要再個三天兩日,我這徒弟就變成你的親生兒一樣順從了,哪還知道我這個師父?」

  鮑貴財急道:「師師父,你你可別這樣說,俺俺實則不不是這樣,俺俺只要有—一絲半點輕慢師父之心,就就叫俺天天打雷雷也劈叫叫,俺不不得好死!」

  一下子又心疼了,廖沖忙喝道:「不准再說這種喪氣話,我又沒叫你起誓賭咒,你算發的哪門子瘋癲?混小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鮑貴財委屈的道:「師師不相信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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