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七海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一二


  這姓鮑的根本名不見經傳,大約沒有在外面混過,又是這麼副德性,哪個會曉得他竟有這樣霸道的一個師父呢?」

  恨恨的一咬牙,黃恕言懊惱的道:「糟透了,糟透了臺上,鮑貴財齜開了一口黃牙,嚷嚷道:「快快上來呀,各各位朋友,哪哪一個上來領教?俺這廂等了老老久啦,再沒有人上上臺,俺俺就叫他他……他們敲敲鑼啦,呵哈,鑼鑼一敲,你們就就幹瞪瞪眼了……」

  焦急的,黃恕言向段威道:「怎麼還不見有人上去?這些跑來應徵的人全嚇破膽了?胡少揚呢?趙奇呢?曹五和卜君武這些好手呢?」

  匆忙回頭搜視,在那寥寥可數的幾十名應徵者尋找著那幾名硬把子,段威一邊沉重的道:「胡少揚不在了,大約是自知不行走掉啦,趙奇坐在最後面,看樣子也興趣索然,曹五還在,不知他正在想什麼閉目垂眉的,卜君武——」

  他突然有些振奮的道:「卜君武似是雄心猶在,他正用不屑的眼光盯著姓鮑的,而且雙手握拳,像是十分氣憤——我看他有可能一試,卜君武本身是『斑狼群』的三個首腦之一,以他們的力量,似可不必含糊『拇指圈子』,而且,卜君武本人的功力至佳……」

  黃恕言連連點頭,忙問:「其他的人呢?其他的人反應如何?」

  目光四轉,段威道:「還有兩三個人表情也很鎮定,坐在哪裡似有所待,別的,我看大多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理而已,他們不會挑戰了——且慢,言翁,有兩個人一直站在場邊,沒有落坐,也沒有靠近,但這兩個人我可以感覺出來全是好手!」

  急迫的,黃恕言問道:「什麼模樣?」

  細細瞧著,段威一面形容:「一個較高,年紀大約三十上下,膚容黝黑,體魄魁梧,濃眉,鳳眼隆鼻薄唇,神態深沉,形色冷酷,穿著黑衣皮褲綴釘銀錐頭,佩黑綢披風,另一個矮粗結實,肌肉虯栗,光頭,細眼端鼻方嘴,十分精悍的模樣,亦是一身黑衣……言翁,這兩個人的外貌我很熟悉——那是一種獨異的人物,狠厲而威猛,只有江湖上的能手才具有這種特別的氣質!」

  「哦」了一聲,黃恕言也急忙回頭探視——探視段威所描述的那兩個人——宮笠與淩濮!

  當然,他們兩人也立即發覺了對方的注意,淩濮小聲道:「頭兒,姓黃的和他旁邊那個大胖子在瞧我們哩。」

  神色平淡,宮笠目不斜視的道:「我曉得,他們只不過急著想物色個好手上去打下那姓鮑的朋友而已,顯然黃恕言頗不甘心讓姓鮑的雀屏中選。」

  淩濮笑道:「但他又得罪不起姓鮑的,更希望能有個人上去替他賣力了——在場諸君,甚至包括我在內,尊容都要比那位仁兄高明上一點。」

  深沉的一笑,宮笠道:「不錯,黃恕言也看得清楚。」

  淩濮道:「這老傢伙可『坐蠟』了,他不能背信食言,不願叫姓鮑的渾小子獨中鼇頭,麻煩啦。」

  宮笠冷冷的說道:「這就叫『弄巧成拙』,不管他背地敲的是什麼算盤,眼前總是不大合他的心意了。」

  淩濮低聲道:「我看,這裡能壓制住他的,恐怕也只有頭兒你了,說起來,你還算是那癩痢頭的長輩呢,頭兒,他的師父『拇指圈子』廖沖是武林中『三魔,兩邪,一毒』中的兩邪之一,而你卻是那一毒——」

  瞪了淩濮一眼,宮笠低叱道:「你少說幾句不行?」

  笑笑,淩[濮:「又沒有旁人聽到……」

  宮笠緩緩的道:「禍從口出,如今我們正有重責在身,大仇未了,老賀的慘死尚未查出端倪,嫂子的失蹤亦不見頭緒,甚至那幾樣暗示也還沒有摸清洞悉其中含義,哪有精神再去沾惹別的麻煩?何況像『拇指圈子』這樣的人物豈也是輕易招惹得的?」

  淩濮咕嚕道:「我們要去『飛雲島』招惹的『金牛頭府』可也不是善與的,他們的當家『只手奪魂』孫嘯亦乃『三魔兩邪一毒』中的三魔之一。」

  重重一哼,宮笠道:「那卻不同,那是為了查明我摯友橫死之謎,如果我們招惹上廖沖則又是為了什麼?」

  淩濮忙道:「頭兒,你別火,我只是隨便說說……」

  宮笠道:「有些時,淩濮,你真是返老還童了!」

  呵呵一笑,淩濮道:「算我放屁,頭兒。」

  那邊擂臺上面,鮑貴財大搖大擺的踱著方步,邊高聲道:「還還沒人上?俺俺看,台台下麵的哪位夥夥計,你該連連問三聲啦,再沒人上來來,就可以鳴鳴鑼了,呵哈,俺俺等著拜老老丈人呢……」

  黃恕言的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卻僵在那裡作聲不得,他左右的八位教頭也一樣面面相覷,一籌莫展…

  鮑貴財又一疊聲的催促:「快快問呀,再再不問俺俺火火啦!」

  於是,那司儀大漢只好咽著唾沫,苦著臉大聲叫道「還有人挑戰沒有?!」

  場子中的幾十名應徵者一片沉寂,沒有人回答,更沒有人挺身而出。

  舐舐唇,那大漢覺得嗓子裡似掖進了一把沙般。

  「還有人挑戰沒有哇?」

  又是一片沉寂,仿佛連空氣也凍結了,宛如能聽見。

  們的心跳,當那大漢正準備絕望的喊出第三遍時,一個冷森的語音突然冒出道:「我來!」

  隨著聲音,一個瘦長的身材站了起來,這人五官端正但膚色卻透著一種病態般的蒼白,他穿著一襲緊身紫色刁褲,紮同色頭巾,最令人注目的,是他斜斜掛在胸前的皮扣金叉,叉長僅得兩尺,通體金光摧珠,別有一股子沉猛之氣,這個人,嗯,即是江湖上盛名鏗鏘的「斜掛」曹五他這一起身,場中便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聲,嗡嗡然中透著人們流露於面的驚訝與贊佩,自然也有些隱約的幸災樂禍味道,這可真叫「隔山觀虎鬥」了。

  目光一掃,淩濮低聲道:「是曹五!」

  頷首微笑,宮笠道:「我料他會忍不住,曹五是道上出了名的不認輸!」

  坐在前排的黃恕言心裡直樂,便是曹五吧,至少也比臺上那位癩痢頭仁兄在長像上強多了,這位「王鼎山莊」的莊主不禁暗暗祈禱,希望曹五將癩痢頭狠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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