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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閻世齊已見這宅子裡在往空冒火苗子,急得他跺腳罵道:

  「好卑鄙的手段,姓君的你好可惡!」

  君不豪淡然地道:

  「這就叫,一樣的米麵,各人的手段,黑虎寨玩奸施詐血洗百靈堡,老子就折騰得唐山黑虎寨一日也別想太平過日子。姓閻的,你如果是好樣的,就該與你的這些美不勝收的綢緞共存亡,你不會虎頭蛇尾撒鴨子吧!」

  一邊,胖掌櫃朱成龍舞著一雙尖刀,厲叫道:

  「舵主,拼了!」

  正好「鐵算盤」自大門走出來,聞言哈哈一笑,道:

  「大胖子,你別吒唬了,再動上手老子的算盤子兒絕不再招呼你那張大臉上,官大爺必取你的一雙招子。」

  胖掌櫃朱成龍罵道:

  「去你娘的,老子不含糊你。」

  突然,院子裡一連傳來幾聲狂烈的淒號,火光已沖天,陶勇與任三成、熊霸,三人相繼的躍出大門外。

  陶勇嘿嘿一聲笑,向君不豪道:

  「屬下幸不辱命。」

  點點頭,君不豪道:

  「很好!」

  後面,熊霸吼道:

  「七個全是蹩腳貨,挨不住老子幾錘砸,全玩完兒了。」

  「拘魂手」閻世齊幾已發瘋的狂叫道:

  「姓君的,我與你誓不兩立。」

  君不豪道:

  「也正是我要說的。」

  叱著一絲酷毒的冷笑,閻世齊倏然閃挪,「拘魂牌」已暴砸出手,刹時推、刹時掄、刹時砸,人未落地已掄出十七牌,漫天牌影便當頭往君不豪身上送去。

  君不豪雙目噴火,子母劍旋身已拔在手中,於是半空中一陣連綿不絕的脆響,一溜溜火花便四下裡噴灑下來,倏忽而息。

  那面,「快刀手」石敢一聲招呼,道:

  「戈堂主、張堂主、官堂主,我們上。」

  「鐵算盤」官永已高聲笑道:

  「姓朱的大胖子留給我來消遣。」

  朱成龍望著官永撲來,又聽得官永的話,不由得狂吼怒叱的道:

  「狗娘養的野種,老子碎了你。」

  兩把短刀一掄狂劈在「丁丁」算盤上,朱成龍嗔目欲裂,出氣有聲地道:

  「老子宰了你這……」

  朱成龍的話未說完,而官永的「丁丁」算盤突然一窒——宛如暴風雨前的一瞬間寧靜,便陡然裡算盤的形像串疊成波浪,有如無數個即將連結起來的大算盤——

  「錚錚」之聲便在這重疊的算盤中間電射出兩粒黑星,那麼快不可言的勁射向朱成龍的雙目。

  一聲狂叫,一聲極其淒厲的叫聲,朱成龍雙目已爛,血水外溢,他卻並不拋刀,都猛的箕張雙臂往官永抱去,光景是好歹就這麼一摟了。

  「鐵算盤」官永猛回身,見朱成龍向自己抱過來,不及退避,只得奮力打出一算盤——

  「吭哧」一聲,算盤正撞上朱成龍的胸腹——

  張口便是半盆鮮血。朱成龍的兩把尖刀激流打漩般奮力紋合,「嘶嘶」兩聲,正掃過官永的右肩頭,差一指未抹過官永的脖子!

  好一股熱呼呼的鮮血,標射在官永自己的右半張面孔上,幾乎快得時光倒逝般,官永已錯身自朱成龍身邊擦過,猛旋身,一腳踢在朱成龍的後腰,「咚」的一聲,朱成龍雙目已碎,一頭撞進那個大池塘裡去了。

  臺階上,陶勇對「花豹子」任三成吩咐道:

  「馬上支援官堂主,他受傷了。」

  一邊,熊霸掄動八角銅錘喝道:

  「老子來收拾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王八操。」

  八尺巨漢熊霸,天神般的掄動雙錘直逼向幾個相公角色,好一陣狂砸。他那鬥大的,耀目光輝的銅錘便仿佛兩枚初升旭日般,「噗噗」聲連響裡,生生把三個相公的頭顱砸碎,一片血肉飛揚,酷似兩枚太陽暴射出條條點點的彩芒。

  子母劍便在此時正盤旋在閻世齊的頭頂,君不豪已半空中冷笑,道:

  「姓閻的,這場搏殺已近尾聲了。」

  「拘魂手」閻世齊狂叫道:

  「君不豪,我告訴你,你馬上就知道我要怎麼砸爛你的那顆狗頭了。」

  君不豪冷冷,道:

  「色厲內荏,垂死謾駡,不值一笑。」

  雙掌托天,拘魂牌迎著一天冷諜驟擋又砸,「拘魂手」閻世齊便在君不豪的左手短劍點中拘魂牌刹那間,「叱」地橫移一丈,同時雙手猛收拘魂牌,一個側旋,拘魂牌已倏挾著勁風,狂砸向剛自半空落地的君不豪——

  雙足點地再起,君不豪一個倒翻,閻世齊的拘魂牌已自他的身下半尺處掄過。

  未及落地,長劍後掃,君不豪以一種十分怪異的身法,幾乎是平在空中擰身力翻,他的右手長劍便在敵人不及抽「拘魂牌」的一刹那間,流星一現般閃過閻世齊的右下腹——

  一聲極其原始的「叱」!劃破這已不平靜的夜空——

  「拘魂手」閻世齊的右腳不及著地,而左腳已開始就地盤旋,有一股腥紅的鮮血,便宛似一天血雨般狂灑在三丈方圓內,直到閻世齊的細又瘦的身子被一棵老柳樹擋住,直到他緩緩地順著樹幹往地上倒下——

  「拘魂牌」拋擲在地上,閻世齊伸著右手在空中一陣無助的猛抓,口中尚自發出:

  「你……你……」

  君不豪冷笑一聲,道:

  「這種場面單憑詐唬,成嗎?」

  閻世齊的雙目幾乎已凸出眼眶外,他的口鼻鮮血外溢,脖根一軟,「喲」的一聲便死在柳樹根上。

  臺階附近,巴子龍的「飛虎鞭」怪蛇騰繞似的,一陣又急又快地猛拂狂抽,只打得幾個相公抱頭就地滾——

  黑暗中誰也認不清他的「飛虎鞭」抽向何人,只有那靈蛇似的鞭梢著上身,才發出一聲脆響,立刻就在敵人身上刻出條冒血的印槽來。

  正同「銀刀」戈清松、「大狗熊」阿萬、「快刀手」石敢、「飛花公子」白文定四人互拼的黑白無常丁小二、丁小五,「白眉鬼」石發四人,這時已形同四頭瘋僵屍,又似走入陽界厲鬼,他四人邊殺邊「啾啾」尖嗥,且不時泣哀號哭一聲,聽的人汗毛直豎。

  「追魂老六」君不豪見這「景山五鬼」只有四人尚在作垂死掙扎,四把火叉交錯互擊,冷冷地向剛走過來的苗強,道:

  「苗副堂主,這『景山五鬼』平日作為如何?」

  苗強道:

  「他們可算得是黑道中的黑道人物,個個全是兩手沾滿血腥!」

  就在這時候,巴子龍的「飛虎鞭」七十二鞭合併成一鞭怒揮,一陣不斷的尖嘯中,白無常的頭臉上至少被鞭笞了十幾下,驟然間熱血飛濺,皮開肉綻。巧的是就在巴子龍旋身回抽中,便把白無常丁小五的右眼珠子抽出眼眶外。

  好長的一聲尖號,但緊接著與丁小五對搏的「快刀手」石敢,一挺身沖上丁小五的身前,就聽得「噗哧」一聲悶響,石敢的尖刀已送進丁小五的肚子。

  就在石敢拔刀時候,老辣的石敢竟把尖刀在丁小五的肚皮裡一陣絞動,而使丁小五第二聲尖叫只叫了一半便倒在地上。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大狗熊」阿萬的四十斤青銅棍回抽猛掃,「叭」的一聲脆響,生把同他拼搏的「白眉鬼」裘幹雙膝砸碎。

  「白眉鬼」裘幹的身子原本是旋上半空,目的是在誘使阿萬追去,而裘幹的飛叉又覷准敵人部位,卻不料阿萬並未追去,青銅棍平掃如電,打得裘幹落地即倒,夜貓子叫春似的一聲長號。

  阿萬打倒裘幹,雙手舉棍一躍而上,半空中一抹冷芒激閃,阿萬「叱」的一聲中途落地,一支飛叉正插中他的胯骨上。

  再看地上的裘幹,已是雙目盡赤的變哀叫為桀桀怪笑……

  阿萬身落地上,左手拔出胯上飛叉,順勢拋在地上,雙手托起青銅棍,一瘸一瘸地逼向倒地難起的「白眉鬼」裘幹——

  「大狗熊」阿萬的個頭沒有熊霸高,但他也算是二號巨人,生得虎臂熊腰,脖粗腿長,那一雙宛似一對獅目大眼睛,眨巴得更見怕人——

  現在大鼻子抽動,牙齒不停地「咯嘣」響……一步步走向地上的裘幹——

  「白眉鬼」裘幹一挺上身,喝罵道:

  「娘的皮,你想幹什麼?」

  「大狗熊」阿萬露出森森白齒,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道:

  「老子送你回你姥姥家去——」

  青銅棍便在他的話聲未落,「吭哧」一聲對準裘幹的頭頂砸去。

  本能的,裘幹伸出左臂橫擋,便聽得「叭」的一聲,接著又是「澎」聲相連——

  看吧!「白眉鬼」裘幹的臂先斷頭也跟著開了花,宛似敲爛一個幹葫蘆的聲音那麼脆,花花綠綠五顏六色的血漿迸射得阿萬一身滿臉。

  伸手往臉上一抹,阿萬「噗」地吐了一口痰在裘幹身上回頭便走。

  同「銀刀」戈清松搏鬥的「青面鬼」石發,人最機靈奸詐,他發現今日這種局面是個全軍覆沒難討半點便宜的搏殺,趙溝橋的「江南綢緞莊」只怕片瓦難存,而四周——

  四周已盡是敵人,對面壯漢那把銀刀越見犀利得裂膚利劙而盡在自己周身上下閃耀不絕——

  這光景如果再拼下去,自己只怕難逃被宰命運——

  石發的飛叉便在他的這一念間,只守不攻,而且是全力的緊守門戶。

  於是臺階前的君不豪便在身後面的大火沖天中呵呵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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