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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同一個動作,在他身上反復的做,過了約半個時辰,敖子青方才覺得五臟六腑宛如受著一隻冰袋在緩緩的貼熨著一般,舒暢極了。

  這時,秦平須松了口,他自己已已滿頭大汗,喘息吁吁,但他那冷漠的面孔,卻仍然沒有一絲表情,緩緩的站了起來,語聲低沉的道:「好了,你可以起來了。」

  敖子青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長長呼出了一口氣,等到呼吸調順,才站了起來,打了個踉蹌,蹣跚的原地踱了幾步。

  靜靜的,秦平須又自身上摸出了一個紅色的小木盒,倒了兩顆紅色的約丸,叫敖子青吞下去,有一股深深的麝香之味,在喉間發出。

  藥才到了敖子青腹內,敖子青刹那間覺得反胃,又想作嘔,他來不及思慮這是怎麼回事的瞬間,一個不隱,他又跌坐在地。

  秦平須不說話,再走近他道:「別壓制體內的穢物,吐出來就好了。」

  敖子青全身滾熱如火,遍及四肢百骸,七經八脈,他痛苦的在地下翻側,而大量的穢物,已自他口中吐了出來。

  才覺得好一點,驀地體內的熱氣又迅速上升,七經八脈又一次急速的收縮鼓張,他又一次嘔吐了不少烏黑的穢物。

  如此反復了幾次,他痙攣著,抽搐著,大量的汗水自他身上的千萬毛孔中沁了出來,已經吐完腹中所有的東西,他卻仍然站不起身來。

  過了約一盞茶的時間——

  敖子青覺得舒服多了,他站了起來,真正覺得舒服,好像自己從未中過毒似的,不像有任何不快的感受,他松了口氣。

  他睜開眼睛朝秦平須看,秦平須的面孔仍刻板如昔,毫無表情,但是,面上氣色卻更慘白及憔淬,正坐在地上調息內力,在這短暫的時間之內,他的確耗費了不少內力,如同打了一場硬仗。

  在秦平須調息內力的時候,敖子青也試著將一股丹田真氣,揉和著心口的一團陽元之力,在體內做了幾次流轉,再也沒有那股翳悶沉重的感覺,也沒有那種紋痛如裂的苦楚了,更沒有那阻擋消懈的現象了。

  嗯!他覺周身暢順極了,澎湃極了,幾乎較他未受毒傷更為適意,敖子青小心的站了起來,秦平須正靜靜的望著他。

  敖子青有些控制不住內心的雀躍與喜悅,他緩緩的道:「不管如何,在下仍然非常感謝你的療毒之賜,費了你不少真力。」

  秦平須沉默了一下,語聲低沉的道:「我們是互相利用,你的毒解了,我的穴也請你幫忙。」

  敖子青不去在乎秦平須那種不帶一丁點人味的態度,他輕鬆的道:「你的穴不用在下動手,你自己就可以解了。」

  秦平須驟而不悅的冷然瞪了敖子青,伸出他的銀鞭,擺開姿勢,澀緩的道:「姓敖的,你想毀諾?」

  敖子青輕輕抿抿嘴唇,道:「姓敖的不是那種人。」

  秦平須森冷而狠厲的注視敖子青,沉沉的道:「那你剛才說的不用你動手,到底什麼意思?你別跟老夫玩花樣,銀鞭卷浪也不是好惹的。」

  敖子青微曬道:「在下久經江湖風浪,一個不小心仍中了敵人的毒,人心陰詐,在下不得不防,這一點請你見諒,其實,方才在下並沒有真的點了你的穴,不過虛晃一下,也就是說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

  心裡仍有疑竇,秦平須的眼仁詭異的一閃,平板的道:「老夫不是三歲孩童,豈能為你三言兩語就給騙了,如果你未點老夫的穴,為什麼老夫一再運功,就是解不開穴呢?」

  敖子青眨眨眼,笑道:「那是因為你以為自己的穴已被點住了,拼力用力想解,如此用力想解,如此一來,未被點住穴反而被你自己點了,在下故意選個不會致命的穴道,免得你傷了自己,用心不可不謂良苦……」

  秦平須的瞳孔映幻出一片難以言喻的神色,冷煞的道:「你狠!敖子青你給我記住!」

  敖子青抱拳道:「在下不敢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可心卻不可無,這是在下的習慣與本能,其實你不過受了騙,也沒有吃什麼虧,是不是?」

  秦平須那死板而冷酷的面孔,有著一股極難察覺的怨毒與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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