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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毒魄道:「問得好,閻四姑,我想幹什麼?只要你回想一下,你和『癩蛇』對飛星幹了些什麼,就不必我再贅言答覆你了。」

  閻四姑大概慌亂過度,一時竟想豁了邊:「姓毒魄的,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待和我玩,也用不著把我弄得血糊淋漓的不能動彈,老娘我早不是黃花大閨女了,跟男人辦那種事,如同家常便飯,你若是先講明白,何須開打?老娘包管跟你走——」

  毒魄壓住了胃部突然湧起的一陣翻騰,深深吸了口氣,才冷漠的道:「我有另外一套玩法,閻四姑。」

  閻四姑喉頭拉起「呼嚕」「呼嚕」的痰響,吁吁喘息:「不管你想怎麼和我弄,如今我有傷在身,只怕樂合不起來……」

  毒魄的臉色有些泛白,緊握「祭魂鉤」把柄的右手五指也因為太過用力而顯得指節突鼓透青,他的語調緩饅,但十分清晰:「我們是有另外一套玩法,閻四姑,但你這頭母豬、淫狗,你這個花癲、蕩婦,卻最好先搞清楚,那不是你想像中的苟合,不是你預期下的歡好,你的骯髒、污穢、下賤、無恥,對任何一個有志節的男人來說,都形成一種玷辱,都似一種惡瘡,你的思想行為如同瘟疫,你完全沒有人心人性,所以,我們會有一套玩法,將玩得你死去活來、玩得你遺羞千古於天下!」

  呆窒了一會,閻四姑破口大駡:「毒魄,姓毒的,你個瘋子、變態、臭潑皮,你竟逗著老娘做耍子?我操你的六舅,你嫌我?我他娘還看不上你哩,什麼東西……」

  毒魄不再說話,走上前去,伸左手扣住閻囚姑的衽襟,奮力往路邊的斜坡下拖。

  閻四姑本能的掙扎著,發出那等不似人聲的嚎叫:「你要幹什麼?毒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休想折騰老娘……」

  拖一頭豬似的把閻四姑拖到路邊,毒魄飛起一腳踢在這娘們肥厚多肉的屁股上,但是抓緊在領的五指卻不放鬆。於是、裂帛聲驟響,閻四姑的花花上衣便應聲扯脫,順著雙臀褪滑出半個又肥又黑又粗渾的身子來。

  閻四姑的前胸也戴著肚兜,敢情還是桃紅色的呢、肚兜上繡著一對淺綠的戲水鴛鴦,幾縷流波映襯下,鴛鴦果真像在劃動。

  毒魄卻不管這些,再一揚手,肚兜被扯落,展露出閻囚姑一雙碩大但下垂的乳房,這雙巨大的乳房在閻四姑胸前不停搖晃,令人難過的是,竟沒有一點綺麗激情的氣氛!

  任是閻四姑一向兇悍潑辣慣了,此情此景,亦不由心寒膽顫,羞惱交加。

  她有意稍做掩遮,奈何力不從心,喉嚨裡更像噎進了一把沙:「毒魄……姓毒的……你行事不能這麼狠,這麼絕……我好歹是個女人,你豈可如此糟塌我?」

  毒魄生硬的道:「飛星也是個女人。」

  閻四姑身上的贅肉抖索著。

  哀聲央求:「你高抬貴手,毒魄,你明鏡高懸,冤有頭,債有主,害死飛星的不是我,姦淫她的人也不是我,全是『癩蛇』逼得她嚼舌自盡的……」

  毒魄由上俯視著閻四姑,臉龐的肌肉宛似凝岩:「這沒有什麼區別,飛星總是死了,你們動手殺害她,或她被逼自絕全是同一結果,飛星是因為你們的淩虐污辱才死的……」

  閻四姑涕泗橫流。

  直起嗓門幹嚎:「毒魄,你行行好,饒了我吧……我也是奉命辦事,身不由己啊,我們頭兒商鼇親口交待,我不能不應付……我發誓,當初絕對沒有逼死飛星的意思……」

  微微搖頭。

  毒魄道:「但是,飛星死了。」

  閻四姑叫著:「那是意外,毒魄,那全是意外啊……」

  毒魄右手上的「祭魂鉤」猝然閃炫,就那麼准、那麼穩、又那麼快的從閻四姑的腰際部位削割下去。

  但聞「嗤」的一聲,閻四姑的羅裙加上褻褲業已被劃成兩半,齊著左右大腿掀展,妙的是,不曾傷到肌膚分毫。

  現在,這位「丈二紅」的身子完全是赤條條的了,和飛星當日被他們剝得一絲不掛的情形決無二致、唯一的迥異之處,是閻四姑的胴體難以與飛星相提並論——渾身上下累累的贅肉,粗糙的膚面,點點黑斑似的毛孔,實在引不起人們多少遐思,尤其對毒魄而言,簡直就像一大塊醃髒的腐肉!

  事憎演變到這一步,閻四姑才算徹底明白了毒魄的心願,也搞清楚了毒魄口中所謂另一種玩法的真意——她不禁由腑髒之內驚栗了,毒魄果然是說到做到,要令她「遺羞千古於天下」!

  閻四姑本人亦是個歷盡滄桑、飽經世故的老江湖,無論觀言察色、或對事務的反應,自有她的歷練與審定。

  眼前,她已悲哀的發覺,毒魄心如鐵石、志念早決,她這一劫,十有八九是逃不過了!

  死亡的恐懼,生命的不甘,受制的羞辱,齊湧交匯,突兀激起閻四姑一陣發狂的衝動,她全身驟然痙孿,口出白沫,狼哭鬼號也似拼力嘶叫:「救命啊……救人啊……『鬼王旗』的兄弟、『豹房』的夥計們,有誰來救救我啊……毒魄這天打雷劈的畜牲,要將我先奸後殺哪……他剝了我,大天白日之下,就待強暴於我——嗷……」

  後面這「嗷」的一聲,是憋氣窒息的尾音,因為毒魄連系於「祭魂鈞」上的銀鏈便在此刻抖出,怪蛇般纏繞上閻四姑粗短的脖頸,緊勒緊扣,深陷入肉!

  毒魄雙手握牢刀柄,開始拖動閻四姑的軀體走向土坡下面,閻四姑身形肥重,纏繞在她脖頸間的細韌銀鏈著力極大,兩端繃得筆直,毒魄躬背拖扯,倒有幾分像是老牛犁田的架勢了。

  身子沿著土坡往下滑,拖出一條歪曲婉蜒的痕印來,閻四姑起先還在掙扎,還在扭動,不一會兒便寂然無息,全身癱軟,四肢箕張,赤裸裸的胖大身軀頭下腳上的朝著坡底緩緩滑行,有如屍變,情景委實恐怖。

  來到坡下,毒魄連正眼也不向閻四姑的身體瞧上一瞧,右腕疾振,纏繞在閻四姑頸項間的銀鏈已倒旋數轉,反彈而回,然後,他大步走開。

  用不著再去檢驗閻四姑的屍身,毒魄深知他出手之下的力道、分生分死,全在他的掌握之間,他非常肯定,閻四姑絕對不會是個活人了。

  殺掉閻四姑,算是替飛星報了部份的仇,但是,毒魄此時的心情卻毫無快意,相反的,他越覺沉鬱躁悶,有一股說不出的翳窒壅塞胸膈,以至連上坡的步履都顯得那麼滯重了……

  剛攀至土坡的半途,毒魄忽然感到心神一陣不寧,頭皮也有些涼涼麻麻的反應,隱約中,似乎有些無形的尖銳念力向他身上集中——直覺立刻告訴他,這不是精神邊敏,只怕又有危機出現在前。

  不錯,人都有第六感,尤其如毒魄這種經常刀頭舔血,陰陽界上打轉的角色,第六感更特別靈驗。

  當他仰起頭來探視,上面的道路坡邊已緩緩出現了七條人影,七條鬼魅似的人影。

  眯著雙眼,毒魄一邊打量那七個一字排開的不速之客,腳步一邊向著對方緩慢挪近,他行道江湖多少年,懂得一項定則——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面對現實而因應其變,方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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