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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水冰心輕輕笑了,她道:「其實,在那地牢裡渡過的這—段日子,也並非全無收穫,至少——浪雲,我們在一起了,我認為只憑這—點獲得,已經是可補償我在此期間身心的一切創傷……若非如此,只怕我們還湊不在一起,更仍然繼續仇視下去……」

  衛浪雲笑道:「你說得對,若沒有這一段機緣撮合,我們更是用鐵鍊子也拴不成一堆,非但會繼續仇視下去,將來恐怕見上面還會拚個血濺三步也不一定……真叫人不敢想像……」

  突然顫抖了一下,水冰心驚悸的道:「可不是嗎?如果這一次我們未曾釋怨合好,以後,大概真是會像仇人那樣搏命流血了……想起來,好可怕……」

  衛浪雲低沉的道:「老天保佑,冰心,如今一發全好了,我們已有了最佳的結果……」

  點點頭,水冰心道:「我也希望如此,這,正像你說,該是一段緣份,一段離奇得幾乎不可信的緣份,是嗎?」

  摟著她,衛浪雲道:「我們進去吧。」

  當他們慢慢的進入前廳,衛浪雲又扶著水冰心登樓,他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將水冰心扶到榻邊坐下,然後,他道:「你躺一會吧,等下我找個人來給你瞧瞧,開幾味藥先補補身子,冰心,你的氣色不太好呢。」

  輕按額角,水冰心道:「也沒什麼,關在那地方久了,突然出來,有點受不了外面光線和清新空氣的刺激,只是有點頭暈,歇一會就會好的……」

  衛浪雲忙道:「那麼,我扶你躺下……」

  「噗哧」笑了,水冰心道:「我還沒到這樣嚴重地步,連躺一躺都要人扶……浪雲,你不會嫌我弄髒你的被褥吧?」

  哈哈一笑,衛浪雲道:「玉體留香,錦帳傳芳,正是我乞求不得的事,哪會嫌棄!」

  臉兒一紅,水冰心道:「這些日子來,樣樣都身不由主,所以……我自覺身上不淨,但我沒有法子,他們不肯給我所要求的方便……」

  蹲下來仰視著她,衛浪雲道:「以後你就會非常方便了,不管在哪一方面的,冰心,過去的事就忘了它,好嗎?那會令我頗覺窘迫……」

  水冰心凝視著衛浪雲,倩巧的一笑,「我會的……」

  站起身來,衛浪雲若有所思的在房中來回踱了片刻,又搓搓手,這才發覺坐在榻沿的水冰心仍舊一直在看著他,水冰心待他站住了,才道:「你好像突然有些焦躁不寧?」

  衛浪雲道:「不是焦躁不寧,是在剛才想到了些什麼。」

  「哦」了一聲,水冰心問:「是想到了些什麼呢?」

  衛浪雲低沉的道:「認為你也該想得到的才對!」

  明媚的眸瞳閃耀著穎悟的光芒,水冰心點頭道:「我知道——你是指我們彼此的背景及出身問題,是嗎?在這種情形下我們卻發生了情感,其中恐怕會有些麻煩,你可是在想這些?」

  點點頭,衛浪雲道:「是的,你真聰明;」

  輕喟一聲,水冰心柳眉兒微蹙:「不是我聰明,浪雲,這是橫在我們面前的一個現實問題!」

  衛浪雲笑笑,道:「你有什麼法子麼?」

  水冰心道:「你呢?」

  衛浪雲剛想回答,已聽到有幾下輕沉的敲門聲響起,跟著,傳來田壽長那故作威嚴的乾咳聲。

  立即神色微變,水冰心有些局促的站了起來,她下意識的用雙手撫整著身上那襲早已污穢不堪的玄色衣裙,邊急迫的道:「可是——田壽長,不,二叔?」

  點點頭,衛浪雲小聲道:「是二叔。」

  舐舐下唇,水冰心的臉蛋兒蒼白。她呼吸緊促:「他不會……浪雲,他不會呵責我再送我回地牢裡去吧?我有點怕……」

  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衛浪雲道:「放心.一切有我承擔,不會令你為難的。」

  說著,衛浪雲快步走到門邊,迅速開門,嗯,可不是,「百竅心君」田壽長正板著面孔,一副凜然之態,寶像莊嚴的站在那裡!

  連忙躬身,衛浪雲道:「二叔,你老有事?」

  哼了哼,田壽長的目光越過衛浪雲肩頭向房中望去,正好看見水冰心靦腆又怕的低下了頭。

  清清嗓子,田壽長沉緩的道:「水冰心那丫頭被你放了?」

  衛浪雲陪笑道:「是的,二叔被我放了。」

  田壽長神色一沉,道:「你問過我這做叔叔的沒有?」

  衛浪雲忙道:「正想向二叔稟報。」

  雙眼一瞪,田壽長怒道:「好吧,就算你正要向我去說,但是,你居然膽大包天,將這丫頭帶到樓上你的房中來?簡直是胡鬧!」

  搓搓手.衛浪雲趕緊道:「是這樣的,二叔,水姑娘有些不舒服,所以我才扶了她到我房中歇會兒,要不又送到哪裡去呢?總不成送到二叔你老的房中吧?那又多不方便……」

  田壽長怒喝一聲,叱道:「混帳小子,滿口胡說!」

  衛浪雲涎著臉道:「二叔恕罪;」

  氣咻咻的,田壽長道:「荒唐透頂,豈有此理!」

  衛浪雲忙道:「二叔且先息雷霆之怒,二叔,請入房寬坐,慢慢教訓侄兒,也免得老人家站著生氣容易疲勞……」

  哼了哼,田壽長一拂衣袖,沉著臉走進房中,衛浪雲輕輕的道:「二叔,這位便是水冰心姑娘……」

  田壽長冒火道:「不用你來多嘴,我見過她一次!」

  這時,水冰心盈盈襝衽,羞澀的道:「水冰心拜見田二叔……」

  長長「嗯」了一聲,田壽長打量了水冰心—陣,緩緩的道:「罷了。」

  連忙過去扶著水冰心坐下,衛浪雲身體背著田壽長,向水冰心眨眼—笑。

  田壽長粗聲道:「怎麼?為叔的坐位呢?」

  水冰心慌忙又站起,衛浪雲卻動作快,早已拉了一把椅子放在田壽長的屁股下,一邊疊聲的回應:「來嘍,二叔,你老的坐位這不業已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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