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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慎喟的搖搖頭,衛浪雲道:「不算少,你們貴幫當場便戰死四十多人,還不包括突圍後路上遭到攔截的,『蠍子』的兩位也全沒走掉,『三十錦貂』也折了好幾個……但其他的人手沒有吃什麼虧,全突圍成功了!」

  楊宗道:「總算不幸中之大幸……」

  段凡咬著牙問:「『紫淩宮』呢?少主,『紫淩宮』的損失傷亡大不大?」

  衛浪雲跟著把「紫淩宮』方面的損失也講了一遍,楊宗不禁搖頭道:「這一仗,對『紫淩宮』來說,僅是小有波及而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他們的主力仍未受到打擊,換句話說,他們猶保有隨時出動的力量,對我們依舊是一個頗大的威脅!」

  舐舐唇,衛浪雲道:「只要島上大軍趕來,這威脅便不算嚴重,否則,只憑我們眼前的這點班底是不行的了!」

  段凡低緩的道:「幸虧『六順樓』還沒有找上頭,要不然,我們的樂子就更大啦!」

  楊宗道:「少主,聽說『六順樓』大當家澹台又離的寶貝義女叫我們虜來了?」

  衛浪雲頷首道:「是的,所以他們才『投鼠忌器』,不敬貿然行動,我想老澹台現在一定四處派人找我們準備談判呢!」

  楊宗擔心的道:「他不會惱羞成怒,豁出去硬幹吧?」

  衛浪雲笑道:「老澹台視他這義女有若心肝寶貝,愛惜之深,甚於已出,他不會這麼狠心置其義女生命于不顧的!」

  —側,段凡又道:「而『皇鼎堡』已垮了台,『六順樓』與『紫淩宮』又是鉤心鬥角,因為利害衝突而不至相害,聞說他們前些日子亦發生過流血事件,這樣一來,他們更不可能聯手了,少主,我們在這種矛盾的夾縫裡還不致於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

  衛浪雲搖頭道:「不然。」

  他又平靜的道:「第一,我們現在和他們那一邊也結了怨,生了隙,碰上便不會善了,而他們那一邊的力量比我們眼前的這點底子卻雄厚得多,第二,長此以往,我們非但將一事無成,更會為了一再的接觸而消弱實力,終至潰滅,第三,主盟武林的大舉若費日耗時過久,很可能續有後繼者崛起,那時,我們的雄心壯志就更難實現了……所以.拖延下去對我們是樁大大失策的事,我們不能老像現在這樣東竄西蕩,靠著有限的人手去做不成成大業的事,那樣,豈非失去意義了!」

  連連點頭,楊宗道:「少主說得有理,少主,我們走吧.趕到『黑垓山』去,看看田二爺有什麼指示,他—定會有所策劃安排的。」

  衛浪雲道:「我們走,二叔他們也—定等得心焦了!」

  於是,三人立即收拾—番,先由楊宗幫助衛浪雲上了馬,然後兩人也分別跨上鞍背,仍以段凡為首,三乘鐵騎,放蹄急馳而去。

  天已大明瞭,東方業已有旭陽的彩輝燦照,他們迎著晨光奔馬,就宛如要奔向那光明發源的地方。

  黑垓山那個內外全被青竹所掩遮著的山坳子口,有—名放哨的「花子幫」弟子突然發現了正自窄道上奔近的衛浪雲、楊宗及段凡三人騎,他精神倏振,飛一樣奔進了坳子裡,口中興奮的大叫:「少主回來了,少主回來了,楊長老,段長老也—道回來啦……」

  山坳中,散散落落的坐躺著三十來個疲憊又憔悴不堪的漢子,但不管他們是屬於哪—個組織的,卻俱相似的無精打彩,意態消沉,一副敗兵殘勇的模樣……

  在一叢修篁之下,落葉像鋪成了軟墊,田壽長、舒滄、古獨航三個人全對坐著默默無語,再過去點,童吉童祥兄弟無聊的各撕著—片竹葉發呆,「仙人杖」金泗則輕重有致的正替晏青按摩背脅處的掌傷,就在這種沉重的翳悶的當兒,那名放哨的「花子幫」弟子已嚷叫著奔了進來,第一個跳起身的是田壽長,他又驚又喜的喊:「誰?你是說誰回來了!」

  舒滄也一骨碌爬起,緊張的問:「果然是衛少主回來了麼?你他娘的沒看花眼吧?」

  那名跑得滿臉通紅的仁兄喘息著連連朝坳口指點:「不會錯……當家的,是衛少主,還有楊長老和段長老,三個人—起回來啦……」

  田壽長怪叫—聲,拔腿往坳口奔去,舒滄、古獨航、童吉童祥,與金泗也匆匆跟上,晏青—手按著腹背.卻也—步一拐的往前迎上。

  很快的,衛浪雲、楊宗、段凡三個人出現了,他們的騎影才—閃入山坳子裡,田壽長已雙掌合十,嘻嘻念了聲「佛」,喊了聲「天」,舒滄在一邊痛快之極的大笑起來!

  「哇哈哈,浪雲,果然是你們啊,行,好,有幾下子,我看恐怕連閻王也拘不住你了!」

  住馬拋鐙,衛浪雲吃力的落下地來,古獨航立即上前扶住他,低促的問:「傷得重吧?」

  搖搖頭,衛浪雲笑道:「沒關係,小傷。」

  說著,他連忙往前湊近,躬行禮:「侄兒叩見舒大伯,二叔。」

  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衛浪雲,田壽長突然喝彩:「好小子,有你的!」

  衛浪雲笑道:「累及各位尊長兄弟替我擔心,實在罪過!」

  舒滄大笑道:「這一大半天,浪雲,我們幾個全急得要吊頸了,左等不見人影,右等不見影來,你這鳥二叔差點就盼穿了眼,憂碎了心,大夥也全連說話的勁都沒有了,我們口裡不講,但誰也估量你這一遭是凶多吉少啦,卻不料你竟恁般滑溜,「嗖」一下又跑回來了!」

  衛浪雲舐舐唇,道:「大伯,為侄的打是不一定打得過人家,可是,要逃命卻是一等一的好手呢,打不贏莫非還跑不贏?」

  「呸」了一聲,田壽長笑道:「真沒出息!」

  一側,古獨航低頭道:「少主,虧你還有心情玩笑,從昨夜直到現在,二爺、舒幫主和我們幾個,誰也愁得連眼皮也合不上,那股子焦惶期待的味道,可以急煞死人呢,你沒聽到那一聲接一聲的嘆息與嗟籲,真把一顆心也等爛了!」

  衛浪雲忙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大家如此為我擔心……」

  舒滄大聲道:「浪雲賢侄,只要你平安脫險,就是上上大吉了,我們等一陣子算得了什麼?終還等得你來,要不,叫我們怎生有臉去見展島主?」

  這時,楊宗、段凡也上前來和大家見禮,田壽長如釋重負的籲了口長氣!

  「天爺,『不留亭』那一仗雖打了個—塌糊塗,總還沒有弄個土崩瓦解,主力真是保存住了,真是佛祖相佑,菩薩慈悲……」

  舒滄兩頰的肥肉一顫,道:「最主要的是浪雲脫險歸來了,這才是最大的安慰,要是他有了失閃,我兩個老傢伙就甭混了,乾脆一人一根帶子,各自找棵樹椏上吊吧!」

  眾人來到方才那叢青竹下坐好,田壽長皺著眉問:「浪雲,你傷了?」

  點點頭,衛浪雲道:「是的,腿根子是舊創,腰眼上挨了鳳嘯松兩拐!」

  怔了怔,田壽長驚道:「兩拐,鳳嘯松打的?」

  衛浪雲道:「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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