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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舒滄略一沉吟,道:「老猴子說得對,但浪雲也顧慮得很周到,我的二爺,你的確是氣色灰敗,不大見強呢……」

  田壽長道:「不關緊,方才我也已吞下兩顆提神補氣的特煉藥丸了。」

  關切的,古獨航道:「二爺,你老可別硬撐,精神真挺得住麼?」

  點點頭,田壽長倔強的道:「沒有問題。」

  這時,舒滄道:「好吧,我們去他房中,這老猴就是如此,他只想做的事.扭了脖頸他也不回頭!」

  於是,在衛浪雲的引導下,幾個人進入特別為田壽長留的一間靜室中,這間靜室不大,但卻乾淨清爽與舒滄那間房子正是耳隔壁,兩扇窗卻也是朝後開的,現在,窗早關攏,八仙桌上,—盞加了雙蕊的油燈光暈黃。

  各人全自己拉了張竹椅圍桌坐下,誰也沒有開口,三雙眼睛,只靜靜的投視在田壽長那張顯露著深刻疲乏與形槁枯瘦的面孔上。

  室中是—片窒重的沉寂,油燈的光度晦暗,還帶著點黃蒼蒼,暈濛濛的淒清味道,大夥全屏著氣,但是,每個人的心理卻都是沉甸甸,悶翳翳的。

  半晌———

  田壽長雙目中突然閃了兩股精芒,他深深吸了口氣,語聲平實而鎮定!

  「關於『蠍子』與『皇鼎堡』、『鐵血會』方面的拼戰情形及結果,已由古總掌旗詳細告訴我,我不得不承認我的震驚與悲痛,此一役,『蠍子』的弟兄們傷亡之慘重,委實出乎我們意外。」

  頓了頓,他又道:「至於我這邊和『花子幫』弟兄們在『孤圍山』『玉松崖』,火攻『皇鼎堡』老巢之際,由於他們不及措手.且對方主力盡出,所以情勢上敵人留守的人馬吃虧頗大,據我們清點死傷的結果,『皇鼎堡』的『巨鼎殿』除了殿主『黑龍』俞戎幸以身免之外,其他五名殿士悉數被殲,而他們的幫手『灰衣會』所屬『三堂六舵』的硬把子也吃我們解決了兩堂五舵,只有—個堂主與一名舵主隨同『灰衣會』的大當家逃掉,此外,火攻之後,『皇鼎堡』的爪牙傷亡在三百人以上,『灰衣會』也折了兩百多人,如今,他們兩股敵人的力量,已經去了十成中的六成還多了!」

  閉閉眼,他接著道:「當然,這兩場大並,我們可以說占足上風,但大家斷斷不可以此自滿,我們不能忘記,『皇鼎堡』只是我們三個強敵中的一個,只和這一個交手,我們也已有著精疲力竭之感,放眼展望未來,還有『紫淩宮』、『六順樓』兩撥大幫以及他們勢力雄厚的幫手,要過那兩關,我敢預言,決不比和『皇鼎堡』拼戰的情形輕鬆一點,所以說,我們的前途仍是艱辛困苦的,不過,我們既已放手幹了,則刀山劍林,龍潭虎穴也只好硬闖上去,任什麼坎坷全顧不得了!

  舒滄低沉的道:「別忘了『皇鼎堡』和他們的同路人也並沒有完全被消滅!」

  微微頷首,田壽長道:「不錯,而照目前的情勢分析對方三股強敵聯手合作很難實現,但我們要挑起他們彼此間的戰火,促使他們自相攻殺亦大不可能,我們卻無法再等得下去,如今我們搶先動了手,便只好—路幹到底!」

  古獨航啟口道:「二爺,他們三方之間,是否真的不會相互攻襲?」

  田壽長道:「依我們得到的密報,如今他們正在各自加強防範,傾力擴充人馬,但卻沒有絲毫主動出兵的徵候一——古總掌旗,這也是個原則性的問題,他們三方面誰也不願搶先攻擊對方以至削弱自家力量,哪—邊也更不願為了搶先發動攻撲,而于另—方以可乘之機,他們這個原則是—定的,只有我們不同,我們搶先展開行動,亦非得已,因為他們也已暗裡攻擊了我們,我們不得不反攻,再說,我們綜觀情勢,也知不能再拖下去任由敵人壯大,這件事,總要有一方起頭,這場火,也終有人會去點燃它,與其讓敵方制住生機,何不由我們來?」

  想了想,古獨航又道:「這樣說,他們既不會聯手,亦不會彼此攻殺,但他們會不會單獨與我們幹,如單獨反撲我們,我們不能忘記,對方也是時刻想採取主動的!」

  舒滄接口道:「我敢斷言,他們一定會分別進襲我們的,因為大勢所趨,他們與我們目的相同,不得不對我們下手,再說,他們暗裡算計我們,我們也暗裡算計他們了,已經結下了『皇鼎堡』這個梁子,澹台又離義女也被我們誘擒了,所以我們固然要向他們討帳,他們又何嘗不會向我們索債!『紫淩宮』那邊浪雲還不等於一樣給他們虧吃過?」

  高興的一笑,衛浪雲道:「舒大伯,水冰心那娘子可真被擒了?」

  呵呵笑了起來,舒滄道:「這還有假?你不想想,老猴子出的騷主意幾時失過算來?」

  衛浪雲磨拳擦掌的道:「好極了,這個母夜叉,我要親自收拾他!」

  田壽長翻翻眼皮道:「急什麼?還怕沒時間?我將她交給你全權處置好了,要怎麼辦全憑你,但有—點,不准弄出有失名聲,污七八糟的鬼事來!」

  衛浪雲又急又窘的道:「二叔,侄兒幾時給你老在這上面出過差錯?」

  摸摸鬍子,田壽長道:「這樣最好。」

  接著,他雙眉又皺緊了,道:「還有—件大事,老展是在搞什麼名堂!他的人馬乃是我方主力,怎的至今未到?連會合之期也誤了,簡直是在要我們的老命嘛,此乃何等事關生死存亡的大舉?如何能稍有丁點延遲?真是豈有此理!」

  連連搖手,舒滄道:「你先不用冒火,展兄英明智睿,雄才大略,決不是個馬虎糊塗之人,何況又在這等十萬火急關緊的節骨眼上?他—定是遇了不可抗拒的重大災禍,或者遇上了莫大的阻礙,這才會耽擱會合之期。否則,展兄是斷斷不會稍有遲誤的!」

  沉思著,古獨航道:「但是,會是什麼重大的災禍與莫大的阻礙呢?若是人為的,恐怕能具有這巨大力量的人太少了,『勿回島』精英所聚,雄壯如怒浪狂飆,其掃蕩力與打擊力難以比擬,誰能相阻!」

  田壽長拿了口氣說:「依我判斷十有九成是遭到天然關係的阻礙。」

  衛浪雲也點頭道:「二叔說得不錯,普天之下,有這力量阻礙我們大軍行動的敵對者,只有『皇鼎堡』、『紫淩宮』、『六順樓』等,三方面,但除非他們聯合—致才行.光憑單獨的力量還不夠,何況,據我們所知,他們也根本沒有聯合,全是各自為敵,因此這人為的因素就不能成立,必定是天然的阻礙了。」

  古獨航問道:「譬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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