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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衛浪雲瞧瞧那邊正在照拂胡雙玉的公冶羊,又看看自己這方侍候著赫連雄的陶輝,暗裡歎了口氣,緩步向齊剛走去。

  齊剛大馬金刀的站在那裡,朝著衛浪雲露齒獰笑:「看情形,衛浪雲你們似乎並不樂觀呢!」

  者老實實的點頭,衛浪雲道:「一點不錯,你們人多勢大,且早有準備,當然是占足了上風了,不過,現在就言勝負,仍嫌太早。」

  好整以暇的輕拂袍袖,齊剛道:「一點也不嫌早,衛浪雲,見一葉落可知秋將至,我可以斷言,你們的好景不長了……」

  搖搖頭,衛浪雲道:「我們立場不同,當然看法便也各異,我並不認為如此,而且,我奉勸你休要高興得太輕率!」

  雙目睜大,齊剛疑惑的道:「你這是何意?」

  冷冷一笑,衛浪雲道:「不用多說了,我便不告訴你,你也可以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豁然大笑,齊剛道:「你唬人!」

  衛浪雲生硬的道:「你生得俏?」

  勃然變色,齊剛怒道:「衛浪雲,我對你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你是不值得饒恕的狂徒,一個充滿了野心的禍害!」

  哼了哼,衛浪雲道:「很好,巧的是這幾句話也正是我想向你說的!」

  踏前一步,齊剛道:「小輩,你還想袖手旁觀下去?」

  衛浪雲道:「別充老,憑你還不夠格——來吧,老小子我早就在這裡候教多時了,你以為我站在你面前是做什麼來的?陪你嘮磕磨牙?」

  微喟一聲,齊剛道:「你休矣。」

  衛浪雲平靜的道:「這話可還真不一定呢。」

  注視對方,目光炯亮如炬,齊剛沉重的道:「衛浪雲,我告訴你,我要收拾你了。」

  笑笑,衛浪雲道:「這不是廢話麼?我本來便不是給你招女婿來的呀!」

  濃眉突削,齊剛右袖倏揮,乖乖,就這一揮袖的功夫,他人已到了衛浪雲身側,手掌卻插向衛浪雲的咽喉,那等快法,可不真像生了一雙會飛的「邪翼」?

  偏身,衛浪雲猛的暴旋,也不見他伸手作勢,那對交叉掖在後腰上的銀錘已經砸向齊剛面門!

  瞬息間一—

  齊剛就像隨著空氣飛舞一般,整個人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旋躍起來,他雙袖兜風呼呼振揚,有如脅生兩翼,那快,那矯,那淩猛,簡直匪夷所思,而振袖之間,掌爪伸縮如』電,令人目眩神迷,防不勝防!

  如今,衛浪雲已經知道齊剛的名聲所系,確非虛傳了,而且,他也曉得齊剛的一點秘密—一就在對方那雙寬大的袍袖夾層中,全綴縫著兩面鐵板,這兩面鐵板,在齊剛的精湛功力操縱下,不啻兩塊「閻王牌」,可以發揮難以想像的威力,非但能以斷柱裂碑,拆人兵刃,更可藉以飛騰掠越,如同雙翼,相傳齊剛的這雙袍袖一揮之功,曾將兩隻壯牛橫排著撞出尋丈之遙,血肉飛濺!

  當然,面對此等天下最強的高手之一,衛浪雲是不敢有絲毫狂妄疏忽的,他口中雖然刁損嘲諷,骨子裡他異常謹慎,謹慎得甚至連眼皮子都不眨—下,他十分清楚強者相搏,只要有一丁點錯失,即能釀成千古之恨!

  一對銀錘在衛浪雲手上宛如兩顆流燦不息的太陽,又似兩枚泛著冷焰的火球,以人們瞳孔所不及追攝的快速旋閃飛揚,縱橫穿舞,那冷清清,明燦燦的銀光光尾,已經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弧圍,一溜又一溜的流虹,仿佛幹百個大圓在交疊,無數條毫光在織連,隱隱的,有雷聲!

  齊剛的身手也越發快了,他雙袖兜戴撲揮,往返掃折,風聲呼呼,勁力澎湃,似巨浪漫空,狂風橫拂,甚至連他的人影也看不真切啦……

  整個窪地裡,兵刃的寒光閃耀,軀體的跌滾沉悶,夾雜著利器切入骨肉的「噗哧」聲,人們發自丹田的怒吼與慘號,一個個的影子在追逐,在撲騰,一條條的生命在隕落,在靜止,在高潮後趨向幻滅……

  皮衣染紅了……

  紫衣成褐……

  紅袍更加殷赤……

  鬥場中一一

  古獨航與太叔上君之戰,是勉強可以匹配的一對,說勉強,並非指古獨航,而是指太叔上君,這位「鐵血會」的首腦,雖是身高體大,臂力過人,但比起勇悍無雙的古獨航來卻要差上把火,古獨航的一條蟒皮鞭業已達超凡入之境了,在快得有如正月百子花炮般的緊密「啪」「啪」響聲中,鞭影飛旋騰回,千變萬化,將太叔上君那對判官筆纏得難以旋展,但太叔上君占著力大如牛,硬是拼死不退,狠拒猛擋,目前猶差可扯平……

  「斷耳」易少龍對付「反手絕刀」苟熒及叢良,也是十分從容,他右手青月刀,左手「青蛇針」,神出鬼沒,疾若電掣,飛閃之間更加快不可言,休看他右臉帶傷,塗抹著厚厚的,白色的金創藥,卻似乎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功力,苟熒與叢良二人,簡直絲毫便宜也占不上……

  「金狐」盛名揚在「蠍子」組織裡,是出了名的悍不畏死,他的技業照說是比「皇鼎堡」「首堡殿」殿主「響鈴刀」黃九差了些,但由於他的兇猛潑辣,黃九一時之間卻奪何不得,兩個人全是悶著頭狠幹,情勢異常火爆。

  宛似六丁神投胎下凡般的「大力神」葛未全,乃為「蠍子」中「地蠍旗」的大把頭,武功沉厚精絕,遇事鎮定冷靜,而他外家修為之深,在「蠍子」組織裡,更是無出其有,他那根六十斤重的純鋼「二郎棍」施展開來,風如濤,力似杵,有萬夫不當之勇,對方「二煞尊」固然全是狠角色,但苦在靠不近身,因此兩人的威力不免便打了折扣,其餘「首堡殿」的三位仁兄,就更沾不上邊了,只有在圈子之外驢拉磨似的團團瞎打轉子!

  只有皮四寶是陷身重圍了,如今他身上已帶了幾處浮傷,吃五名「鐵血會」的高手包圍著攻殺,但是,他早豁出去了,一面沉重的「八卦牌」磕砸掃揮,翻飛回舞,一下左沖,一下右突,口中大罵,唾沫四濺,那模樣,活像一頭負隅的瘋獸,又是兇惡又是猛厲!

  或是簇擁在一堆,或是分散在四周拼殺的「蠍子」兒郎們,這時卻整個的落了下風:「鐵血會」那邊,首先人數上已經占了優勢,加以其中尚有如「鐵臂魔」詹廣此等好手協助,再添上十來個功力較高的「鐵令手」幫場,「蠍子」所屬便吃足了虧,他們雖是竭力死拼,但抵不住人家人多勢大,這一陣子下來,也已死橫狼藉,血流遍野了,情況十分危殆……

  由整個的形勢來說,「蠍子」這方面是略現艱苦的,不過,「皇鼎堡」與「鐵血會」若想獲勝,卻也並非易事,至少,他們將要付出的代價是十分驚人的,況且,雙方的優劣之分,目前尚未斷言……

  著急的要算「天蠍旗」二把頭「銅頭」陶輝,他眼看著雙方在浴血苦戰,目睹著自家手足在拼殺肉搏,卻絲毫無能為力,他得守護著他的瓢把子一—一已經暈迷過去的赫連雄,這位有「無形手」之稱之「蠍子」大當家,全身上下總共挨了七刀,連臉孔齊鼻樑部分也挨了一記割,胸、臂腿三處的刀口更已深可見骨,加以流了大量的血,如今已然虛脫過去,陶輝早將上好的金創藥不惜功本的為他大家厚厚抹上傷口,眼前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赫連雄的粗濁呼吸……

  這時一——

  「雕花笛子」公冶羊顯然也在傾盡—切力量以內家真來救助奄奄一息的「寒君」胡雙玉,看不清晰仰臥在那裡的胡雙玉的臉色,但卻可瞧出公冶羊的表情——-那是一種灰敗的,驚恐的,悲憤又絕望的表情!好似,呃,胡雙玉此刻的處境比之赫連雄更為危險,更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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