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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語聲僵木而冷硬:「不錯,我是水冰心。」

  頓了頓,她又怒斥道:「狗才,你還不立即給我解開穴道?」

  舐舐有些乾裂的嘴唇,奚俊的一張馬臉上陰晴不定,眼珠子也在骨碌碌的亂轉,他緩緩向前移,邊陰的道:「我若放了你,水冰心,你保證不尋我晦氣?」

  似哭般的冷笑起來,床上,「青羅扇」水冰心咬著牙道:「狗才,你以為我會饒過一個如此侮辱了我的下流畜生?像你這種禽獸不如的蟊賊,留你活在世上便是一種罪過!」

  陰沉沉的,奚俊道;「水冰心,你真是這樣想麼?你不後悔麼?」

  狠狠「呸」了一聲,水冰心道:「淫賊,我絕不會放過你……」

  突然間,奚俊的馬臉上掠過一片惡毒的神色,他「格噔」一咬牙,雙目中紅光又現,歪扭著嘴,他暴烈的低吼:「好賤貨,大爺便一不作,二不休,現下先玩個痛快,然後一刀子送你歸西,看看會有誰來替你伸冤,更看看你還有什麼能耐!」

  水冰心一陣驚栗,臉色大變,但是,她早已決定了那最後的一步棋子,這時,她仍強自鎮定,冷厲的道:「狗才,你……你敢動我一下!」

  三把兩把,奚俊已經將自己的褲子褪落,只剩下一身小衣了,他獰笑著,醜怪異常的逼近了床前,濁粗的呼吸著,他伸出雙手按向水冰心的胸脯,在室中低弱的光輝映襯下,他的馬臉通紅,口涎長流,鼻孔大大的張著,雙眼睜得如兩隻牛睛,那形狀,好不令人作嘔!

  淒顫的嘆息一聲,水冰心雙目中淚珠溢出,她一閉眼,就待用力嚼舌自盡,而這時,奚俊的那只魔爪就快要接觸到他那豐潤的胸脯了。

  事情的發生突兀得沒有一絲絲先兆,就像是奇跡般,在這千鈞一髮中,一個悠悠的、清朗的,更帶著那麼幾分揶揄,幾分懶散的第三者的語音驀然響了起來:「嘖嘖,可真叫『無毒不丈夫』呐,即想要色,又待要命,朋友,你確實狠著哪!」

  話聲來自視窗的方向,雖然是那麼低沉,那麼舒徐,但是,此時此景,聽在奚俊的耳朵裡,卻不啻響起了一片焦雷!

  驚得幾乎跳了起來,奚俊像被人咬了一口似的,猛而抽回那雙尚未沾及異香的爪子,轉身目光急掃,天爺,方才關得好好的花窗已然不知在什麼時候啟開了,窗檻上,赫然靠著一位大腿翹在二腿上的怪客!

  那位意態悠閒的朋友,卻是好一個罕見的俊俏人物,他一身月銀色絲光閃閃的長衫,濃密的黑髮上一頂銀色束髮冠簪於頭頂,一雙同樣又黑又濃的眉毛斜飛入鬢,有若星光般燦亮的眼睛下是—只懸膽般的挺拔鼻子,薄薄的雙唇現在正微抿著,兩邊嘴角,勾成一個泛著嘲弄意味的孤傲淺笑!

  一時手足失措,奚俊震在那裡竟不知怎麼辦才好,那翹著二腿的銀衣人哧哧一笑,慢條斯理的點了點的奚俊的鼻子,道:「食色,性也,夥計找女人我並不反對,但卻要找得是路數,不能胡作亂來,你眼前的這種行為就是大大的不對了,這叫『採花』,你知道嗎?採花就犯了淫行啦,而犯了淫行的人,江湖同源是誰見了也不會輕饒的哪!」

  用力吞了唾沫,奚俊踏前一步,一隻腳暗中慢慢伸出,竟圖勾扯自己先時丟在地下的衣裳,口裡邊掩飾的咆哮道:「你是推?竟敢前來破壞你家大爺的好事?我看你是活膩味了……」

  擺擺手,銀衣人笑眯眯的道:「喏,喏,不要這麼小家子氣,奚俊,你若想拿地下衣裳裡暗藏的傢伙,可以,大大方方的拿吧,我不阻止你。」

  —下子僵在那裡,奚俊不由尷尬到了十分,自己的心意被對方截穿,這份難受可就甭提了,他愣愣呵呵的呆站著,一條腿已斜伸出一大半,也不曉得收回來好,還是擺在那裡好了!

  銀衣人用手敲著自己膝蓋,依舊笑吟吟的道:「你是頭出了名的色狼,奚俊,老實說,我不喜歡你這個人,尤其不喜歡色狼,那位姓水的小姐罵得對,你不折不扣是頭畜生,是個狗才!」

  怒火驀升,熱血沸湧,奚俊馬臉一陣紅,—陣白的厲吼道:「混帳王八蛋,你這小子是吃了狼心豹膽了,竟敢如此辱駡你家奚大爺!狗操的雜種,是漢子外面等著,奚爺這就出來教訓你!」

  口裡有趣的「嘖」了兩聲,銀衣人面不改色的笑著道:「當心禍從口出呀,我的兒,須知我的脾氣雖好,若將我惹翻了,卻不是你這種小淫賊所能擔待得住的,而且,對我講話嘴巴不乾不淨,只怕你要後悔吧……」

  摸不透對方的底細,更不曉得人家的來路,奚俊心裡不但是氣,是急,是怕,是驚,更有著無比的狐疑與迷惑,他強自壓制,懷著鬼胎,色厲內荏的叱道:「少他媽在奚大爺跟前說大話,奚大爺走三江,過五湖,胸膛上跑得馬,肩膀上立得人,什麼英雄好漢沒有見過?什麼三頭六臂未曾碰過?就憑你小子就想唬住大爺我,卻是做你媽的春秋大夢!」

  帶著三分說不出來的那種輕蔑味道斜睨著奚俊,銀衣人將翹著的二郎自窗檻上垂到裡面,他雙肘靠在膝蓋上,兩手托著下巴,慢吞吞的道:「在我面前稱英雄,道好漢,奚俊老弟,你是吃錯藥了,你走的什麼三江,過的什麼五湖?就單靠在娘兒們胯底下打滾混過來的?嘖嘖,假如我是你,早就一頭撞死算了,哪還敢在人前誇耀?自已是什麼樣的角色,多少也該有點數呀,光頂著顆狗腦袋去硬撐,成麼?」

  幾乎氣得一口氣沒喘上來,奚俊向上一指,咬牙切齒的大叫:「好個狂夫,你你你,你他媽利舌利唇的譏笑大爺,卻是你又算什麼大不了的人物?」

  目光朝床上活色生香的玉體溜了一轉,銀衣人淡淡的道:「我是什麼人物?問得好,但我不妨告訴你,我這人物麼,比諸閣下你,可是高明得太多太多呢。」

  憤怒至極的瞪視著對方,奚俊恨不能將那人生吞了,他惡狠狠的叱道:「你吹什麼大氣?比大爺我高明多多,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家那副德行,高明?高明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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