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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鐵爪魔娘怒極氣浮,智禪上人一劍穿出,「電光過嶺」,刷刷,竟把鐵爪魔娘頂心亂髮,掃下了一大片!

  斷發隨風飛舞,刺眼沾裳,好不難受,鐵爪魔娘騰身一縱,跳出三丈以外,高聲大叫:「且慢,叫那打怪掌的小子出來!」

  智禪等六人齊齊停手,史存明仍然站在師傅背後,並不越步上前,笑道:「老乞婆,你服輸嗎?可有什麼話說?」

  鐵爪魔娘怒道:「放屁!哪個服輸,這套怪掌不是峨嵋派的功夫,是哪個教你的,快說!」

  史存明大笑起來,笑過一陣,方才說道:「你手中的寶劍也不是你本人的東西,是哪個給你的,快說!」

  史存明這幾句話,跟敵人針鋒相對,鐵爪魔娘怒聲叱喝道:「混帳!這柄劍是一個維族少女送給我的,與你何干?

  你這套古怪功夫是何人傳授,我問你就是這一句,你卻牛頭不對馬嘴!」

  史存明面色一凜,喝道:「老乞婆,什麼牛頭不對馬嘴,與我何干?這套掌法是昆侖派一位老前輩傳授給我的,這柄劍也是他老人家贈送給我,還有一卷圖譜,你卻奪為己有,好不要臉!」

  鐵爪魔娘身世奇特,生身父親被昆侖三妹裡面的飛天魔女冷霜梅逼死,自己也家破人亡,後來上崆峒山練技,學成之後,找昆侖派報仇,結果連跌幾次跟頭,在自仇深似海,分毫也奈何昆侖派不得!所以鐵爪魔娘提起昆侖派三個字來,便自恨入骨髓,她聽見史存明說這套功夫是昆侖派一位老前輩傳授的,禁不住怒火升高三千丈,鐵爪魔娘的怪眼仿佛噴出火焰,逼近兩步,厲聲喝道:「什麼?是昆侖派的人傳授給你的嗎?姓甚名誰,快說!」

  史存明看見她這副神色,知道對方一定和昆侖派結下深仇,不禁哈哈大笑道:「你問我是哪個傳授的,說起來真可笑,你學的那套殿地離火劍,就是他芹心獨創的,你學了他的本領,還來問我!」

  鐵爪魔娘大吼一聲,就要把離火劍向地一擲,可是回心一想,別要上這小子的當,或者他信口開河,瞎說大話也未可料,鐵爪魔娘冷笑說道:「你這怪招是昆侖派中人傳授的嗎?我不相信!」

  史存明道:「信不信只好由你,你這柄離火劍是我的東西,還有一卷圖譜是絹制的,你把它放到哪裡?應該物歸原主,兩件東西全給我留下!」

  鐵爪魔娘怒不可遏,喝了一聲:「放屁!」

  身子一縱,右手寶劍,左手鐵爪,向史存明迎面撲去!

  智禪上人立即一抖劍光,擋在面前,金弓郡主也展開青鋼劍來,史存明略微後退,突然嗖聲風響,由智禪上人右肩後穿出,使出旋風掌法,啪的一聲,又在鐵爪魔娘腰後打了一掌,這一掌打得又刁又奇,鐵爪魔娘勃然大怒,翻身回爪一攫,智禪上人和孟絲倫雙劍並進,一個用「雷神殛妖」,一個用「雷光穿雲」,同時刺到,疾若風雷,鐵爪魔娘吃驚道:「怎的這小妮子也跟老和尚用同樣劍法!」

  呼呼兩抓,急把劍光蕩開,史存明卻閃電似的,撲向她的右邊:「著!」

  鐵爪魔娘用了式「流星過度」,離火劍向右一刺。

  史存明的旋風掌法,卻是詭異絕倫,反臂一刁轉到甘翠蓮的左邊,這回不用掌了!匕首閃電似的穿了出來,嘶的一響,竟把鐵爪魔娘的左肩背衣服劃裂一道,連皮肉也刺破了。鮮血涔涔直冒,鐵爪魔娘不知道對方用的是匕首,以為史存明掌中握著鐵蒺藜,喪門釘一類淬毒暗器,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向外一跳,反手一摸傷口,看見自己流出來的血是殷紅顏色,方才放心,真是個羞慚交迸,她自從成名以來,哪曾跌過這樣的跟頭,戟指罵道:「好小子!你用這些鬼拳怪腳來對付我,你姑奶奶一時之間,摸不清你這套怪掌的鬼招數,暫時認栽,一年之後再來找你算帳,話說到這裡為止,再見!」

  鐵爪魔娘匆匆說了這幾句話,頭也不回,飛也似的向白熊谷口外跑去,頃刻之間,已經轉過山坳,跑得沒影無蹤!

  金弓郡主頓足叫道:「快截住她,奪回她的離火劍!」

  智禪上人搖搖頭道:「侄女兒,你哪裡知道利害?這老乞婆的功夫狠辣得很,即使我們六個人加起來,也未必是她的敵手,好在明兒這套怪招把她嚇退了!她說一年之後再來,決不是空口說白話,好在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慢慢想出方法來,閒話少說,大家一起回去吧!」

  范公達父子想想剛才惡戰的情形,不禁捏一把冷汗,一行人返回大寨。

  范公達回到大廳,坐了下來,向史存明說道:「師侄!

  今天全憑你救回了全穀人的性命,鐵爪魔娘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谷口的清兵仍然未退,如果被他們知道白熊穀裡面窩聚著我們這一夥人,派兵到來攻打,我們幾年經營下這點基業,就要被他毀掉,不知道有什麼應付的方法?」

  智禪上人在旁邊說道:「我們本來想出谷口刺探清軍動向,可是這幾天被鐵爪魔娘這個老賊乞婆到來搗亂,鬧得六神無主,現在老乞婆已經打發走了,明天我們派人出穀刺探便了。」

  經過兩天的惡鬥,大家都覺得精疲力盡,這天晚上,大家提早睡覺。

  一宿無話,轉眼又是天明,范公達正要派人出穀刺探,谷口守望的兄弟突然進來稟告:「山主,今日天色未明,谷口的清軍突然向東移動,擴充營地,人數多了幾倍!」

  范公達吃驚道:「那一定是福康安大軍到了!不知道怎的仍然駐屯在天山,不向南疆開入,真是討厭!」

  智禪上人斷然說道:「清兵意圖難明,愚兄馬上到谷外去,探個一清二楚吧!」

  史存明慌忙說道:「師傅,你往日跟清兵對過陣仗,提防那些韃子認得你。」

  智禪笑了一笑,說道:「明兒,我難道就這個樣子去刺探清軍嗎?師弟,你有俗人衣帽沒有?借一套給我穿戴!」

  范公達笑道:「師兄要還俗了,駒兒,帶師伯到後面去!」

  范金駒把智禪引入後寨,過了頓飯功夫,智禪上人已經換過俗人裝束出來,像個鄉村的老學究,金弓郡主哈哈大笑,說道:「師伯,我跟您老人家一同出谷刺探韃子去!」

  史存明道:「你要跟師傅老人家去嗎?不行,你是小和卓木的妹子,指揮過千軍萬馬和清兵對抗,哪個不知道金弓郡主的名頭?你如果到清兵營盤裡,豈不是燈蛾撲火,自尋絕路?」

  孟絲倫道:「胡說!師伯老人家會化裝,我難道不會改容嗎?你等著瞧瞧吧!」

  她返入內寨,過了半晌出來,只見孟絲倫頭包布帕,穿著一套粗布衣裳,居然化裝成一個牧羊女,她向智禪上人笑道:「師伯,我這個樣子行不行?」

  智禪上人掀髯笑道:「行了行了,咱們父女相稱,現在就出去吧!」

  史存明一直送到谷外,智禪上人和金弓郡主直向谷口草原走去。

  智禪上人並不走向清軍營盤這一面,卻進入天山南麓的牧場,這是智禪上人老練的地方,他知道滿清大軍的營地,刁鬥森嚴,決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接近,天山南麓牧野連綿,草原一望無際,不少土著牧民在這裡放牧牛馬,就是清軍營裡的馬夫,不時把戰馬一批一批的牽來在這裡吃草,自己大可以從這些人口裡刺探消息,果然不出所料,智禪上人和盂絲倫到了牧野,便遇著幾起土著牧民,老禪師故意上前跟牧民聊天,一個年老的牧民道:「老伯伯,看你並不是本地的人,放著城鎮市集不去,怎的攜著女兒走來這裡?這些滿洲韃子很壞,你的女兒卻不要跟他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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