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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刁雲展站起身來,形容暖昧地一笑:「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不過,你都給我省省吧,傷成這等熊樣,還能辦事?」

  全大寶嚷著道:「老子傷是傷在其他部位,那玩意卻毫髮無損,活蹦亂跳得緊,又如何不能辦事?小刁,你他娘別想吃獨食!」

  拍拍手,刁雲展賊嘻嘻地道:「你這話可是說到哪裡去了?我刁某是此等不講義氣的人麼?罷,只要你能行,咱們哥倆秋色平分,成了吧?」

  別看全大寶一個人傷得只剩半個人,勁頭卻來得大,他呵呵笑道:「這還差不多,那臭娘們,她割了我十幾劍,我就要在她身子上找補回來!」

  刁雲展眨著一雙鼠眼道:「但是,大寶,咱們仍照老規矩,得分個先來後到,我他娘要拔頭籌——」

  全大寶又痛得身子一抖,他怒瞪了正在上藥的秦藥師一眼,才悻悻地道:「每一次都是你拔頭籌,就不能有個例外?」

  吃吃笑了,刁雲展坐到原先屈歸靈所坐的那張竹椅上,慢條斯理地道:「上下尊卑,總該有點分別,我是兄長,當然遇事在前,你是老弟,自則往後排站,無規矩豈能成方圓?你多學著了。」

  全大寶惱火地道:「斷手挨刀的都是我,你卻連根鳥毛也沒掉,怎麼說是你遇事在前?」

  刁雲展翹起二郎腿,晃晃蕩蕩地道:「偶而一次,大寶,你就生受了吧……」

  貪婪又急躁地瞧著昏迷在地的何如霞,全大寶是一付迫不及待的模樣:「呃,小刁,什麼時候?」

  刁雲展揚起眉梢子:「什麼什麼時候?」

  全大寶吼道:「玩這臭娘們呀,你那一陣子才打算快活?我可不耐煩久等!」

  刁雲展臉色一沉:「大寶,你也不是沒見過女人,怎的這麼個猴急法?眼下是大白天不是?

  又當著這一夥人,我問你,你待怎麼玩?「

  窒了一窒,全大寶氣衝衝地道:「你他娘要拔頭籌,就等於擋在我的前面,你不動手,我只有幹耗著,這不是引人心火上燒麼?管他娘什麼白天黑夜,小刁,等我包紮妥了,把這一屋子熊人趕出去,你先上馬,完了事招呼一聲,我跟著跨鞍,消遙過了,也就好上道啦!」

  撚著一根鼠須沉吟片刻,刁雲展的目光不停繞著何如霞的胸脯打轉,然後,他咽了口唾沫,點點頭道:「好吧,咱們就這麼辦,也免得夜長夢多,娘的,這雌貨可刁蠻得很!」

  全大寶立時急姥姥地催促秦藥師:「采野藥的,你手法快點不行麼?沒見過像你這種半吊子郎中,要死不活的看著都有氣……你若是誤了老子好事,小心我來治你!」

  秦藥師仍然一聲不響,只是進行著他的工作,神情專注仔細,似乎根本沒聽到全大寶的叫囂辱駡。

  老汪父子卻大大的震駭了,從這兩個惡煞的對話裡,不是分明表白了他們的企圖麼?天爺,他們竟然堂而皇之的商議著一樁如此傷天害理的醜事,他們竟這般毫無羞恥、毫無人性的準備輪暴一位少女,而那少女又在全無反抗能力的境況中!這是個什麼世界,天理何在,王法何存?

  內心在呐喊,情緒在翻騰,但他們卻什麼都不能做,他們是完全的無能為力,因為他們也想活命——別說刁雲展尚囫圇無缺,只算一個受傷甚重的全大寶,那份狂悍兇猛的獸性,就不是他父子得以消受的!

  於是,秦藥師終於完成了他的治傷過程,他沉默著將藥物一一收回,又把那條灰布帶子系回腰間,僵木的面孔上沒有絲毫表情。

  全大寶稍微伸展了一下肢體,卻痛得他脖子上那根粗筋猛的一抽,他咬牙強忍,瞪大雙眼,口裡一疊聲地吆喝起來:「哎、哎、哎,屋子所有的人都給老子滾出去,滾得越快越好!」

  「別這麼雞毛子喊叫的,有的是時間,還怕你玩不夠?」

  老汪突然扯開喉嚨喊:「二虎子他娘,二虎子他娘啊,你倒是趕緊出來,跟我們到外頭躲著啊……」

  全大寶「咦」了一聲,轉過頭來,正好看見老汪老婆趑趑趄趄,縮頭縮腦地從里間走出,他上下一打量,豁然暴笑:「我操,原來屋裡還有一個老幫子,可實在不中看,滾滾滾,一遭滾出去!」

  老汪上前一把抓住老婆,另一手牽緊兒子,失了魂似地踉蹌奔出門外,秦藥師靜靜跟在後頭,形態間像是剛剛出過一次最平常的診療工作。

  刁雲展笑哧哧地道:「現在,輪到你了,大寶,你也請吧。」

  全大寶舐舐嘴唇,眼珠子直勾勾地停在何如霞身上,神情顯得有些毛躁:「可要快,小刁,我實在等不及了!」

  揮揮手,刁雲展由竹椅上站起:「再怎麼快,也得等到撥弄完事才行吧?不要囉嗦了,且往外請,延宕下去只是耽擱你自己的時間,大寶,外頭候著啦!」

  全大寶嘴裡咕噥著,好歹舉步走了出去,刁雲展急忙上前把門關上,搓著兩手轉回身來,目光接觸到何如霞的面龐,又不禁吞了口唾沫!

  屋子裡很靜,屈歸靈側身躺在牆腳下,臉孔朝內,仍然僵寂不動,何如霞仰臥著,雙目緊閉,鼻息微弱,若不仔細觀察,幾乎難以查覺她胸口仍在輕輕起伏。

  於是,刁雲展三腳兩步來到何如霞身邊,先做了一次深呼吸,再蹲下來開始解除何如霞四肢的束縛,伸出手去,他發現自己的一雙手居然在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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