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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屈歸靈冷冷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女人,儘管自己身體內的反應已經越來越不妙,表面上他卻絲毫不動聲色,只背負雙手,默然無語。

  猛將長髮拋摔向後,沈鷹豔咬牙切齒,態度十分潑野地咆哮:「姓屈的,你使得好卑鄙的手段,你以為把我擄來,就能逼我給你解毒?

  告訴你,那是做夢,我決不可能受你脅迫,你死定了!「

  屈歸靈靜靜地道:「不錯,擄你來此,目的在求取解藥,但我不會在你身上施加任何暴力,總要你想通了,自願拿出解藥,那才叫好聚好散。」

  沈鷹豔凸瞪兩眼,蠻悍地道:「打算用懷柔手法來籠絡我?軟化我?屈歸靈,你死了心吧,姑奶奶是軟硬不吃!」

  屈歸靈道:「你想岔了,我也無須來籠絡你,軟化你,沈鷹豔,我只是在做一個對你我來說,都非常公平的交易,誰都不必吃虧。」

  臉上掠過一抹疑惑不安的神色,沈鷹豔卻仍口氣強硬地道:「什麼意思?」

  屈歸靈聲音悠遠,宛似蒼蒼山巒間的回音,顯不出一丁一點的激蕩:「假如我要死,是不是仍死在你的『絕毒寒陰指』之下?」

  一揚頭,沈鷹豔道:「當然!」

  屈歸靈接著道:「換句話說,是你取了我的性命?」

  沈鷹豔尖銳地道:「這還用問?」

  屈歸靈陰沉地笑了:「很好,你要我的命,我自然也可以要你的命,一報還一報,這個交易,豈不公平?」

  臉上的肌肉痙攣了一下,沈鷹豔內心震悸,嗓調就不由提高了:「你,你想幹什麼?你到底是個什麼主意?」

  屈歸靈找著一塊較為平整的石頭坐下,舉止從容不迫地道:「我的主意很簡單,沈鷹豔,我不會用暴力相迫,更不會以卑顏相求,我僅僅須要等待,等到你所說的毒發狀況出現,而在毒性擴散到某一個程度之前——姑且定為我功力尚可施展的範圍之內吧,如果你還不拿出解藥,我就會先殺死你,然後再行上路,一對一,大家算是扯平了。

  沈鷹豔驀地跳了起來,面容扭曲,青細的筋絡浮現額頭,狂聲大叫:「你這個骯髒齷齪的屠夫,你想要我死?你打算讓我賠命?怕你沒有這種本事,這等福份,姑奶奶我偏就不死,偏要往下消遙活著,你奈何得了我嗎?」

  屈歸靈淡漠地道:「我能與不能,相信你和我一樣清楚,而且我記得剛才已經為你做了一次示範,沈鷹豔,背後偷襲的功夫不算真功夫,要正面搏殺,方見修為,若是你我正面較量,你敵不過我三招!」

  沈鷹豔紅著雙眼,披散頭髮,模樣有幾分發了瘋顛似地駭人:「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是自吹自擂,自己往臉上貼金,我不敵你三招?

  我光是累也能把你活活累死,不信你就試試!「

  屈歸靈面容倦怠,出語冷凝:「到了那一刻,我會試的,試成是你的命,不成是你的幸,沈鷹豔,叫駡囂鬧,非但失態失儀,於你的下場並無補益!」

  驟然呆了半晌,沈鷹豔抓緊披在身上的衣衫前襟,悻悻地道:「你逮不住我,我會跑。」

  搖搖頭,屈歸靈平緩地道:「當然你會跑,問題是,你跑不了,因為我的出手太快,快到你不可想像的地步,沈鷹豔,當我亮式,你便將驚覺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快速的手法,但在你驚覺的刹那,一切都已太遲了!」

  沈鷹豔咬著牙道:「我不信——」

  「信」字甫在她唇邊打轉,寒光閃處,複歸寂靜,就連她的思想尚未及體悟這是怎麼回事之前,耳邊一撮青絲,業已輕輕飄落!

  不由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這位「水鷲」立時背脊泛涼,渾身肌膚都起了雞皮疙瘩,不是不信麼?人家瞬息裡就叫你信了!

  屈歸靈仍然坐在那塊石頭上,仍然面露倦怠之色,仿佛剛才的那抹寒光收射,與他全無關連一樣,但髮絲繽紛,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啊!

  怔怔地拈著一撮自己的頭髮,沈鷹豔這時才真正有了膽破心驚的感觸,那是一種什麼武功,一種什麼招術?能在心念不及轉動間便出手收式,將光影形質幻化向虛無?如此把時空的過程濃縮於須臾,實在令人難以思議!

  吞了口唾沫,她臉龐慘白,吸著氣道:

  「先前,是你……你削落了我的頭髮?」

  屈歸靈目光下垂,狀似老僧入定:「再一次示範而已,沈鷹豔。」

  嘴角抽搐著,沈鷹豔絕望又沮喪地道:「看來我是跑不掉了……」

  屈歸靈依舊不曾正眼相視,只冷清地道:「不是看來,沈鷹豔,乃是必定,你必定跑不掉——如果我不讓你跑掉的話。」

  沈鷹豔沙啞地道:「當然你不會讓我跑掉,是嗎?」

  屈歸靈道:「你已經知道答案,何須再問?」

  情緒又突兀激動起來,沈鷹豔喘籲著道:「這不公平,一點也不公平,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的本領又高過我這麼多,怎麼可以以強淩弱,硬要我陪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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