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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雷一炮抓住船邊低沉地道:「承天,你在想些什麼?」

  依承天道:「我在想我那永難見面的義父依水寒,他難道就是遇上這種狂風大浪而遇難的?」

  雷一炮全身一震,滿面沮喪地道:「也許,也許比這海浪更巨大吧!」

  他舉首望向天空,緩緩又道:「真巧,寨主海上遇難失蹤的日子也正是這個季節,如果推算日子,應該也是這幾天吧。」

  就在這時候,又是一陣呼嘯狂風,刹時把小船幾乎吹離水面,緊接著小船上二人猶似空中落下一般,順著巨浪又滑向數十丈深淵而令小船一陣顫抖——

  顫抖中,另一巨浪又把小船推向巔峰,然後又順浪滑下來,令二人心悸不已。

  於是,另一個黑暗之夜降臨了。

  夜帶來了恐懼,因為連雷一炮也快要虛脫了。

  一天一夜未吃喝,只能張口望著天,望著天上灑下來的雨滴潤潤喉,潤潤鹹幾幾的嘴巴而已!

  依承天的雙手有些僵硬,因為抓了一日夜的船邊不敢稍懈怠,他見雷一炮仰面舐著雨水,自己也張大嘴巴,但有幾次卻落下一堆海水,使得他狂吐不已。

  又是一夜顛簸,風雨似乎在減弱。

  海面上巨浪成了碎浪,極目望去盡是白如棉的浪花,而天的一邊,那是東方吧,已有了魚肚白。

  雷一炮與依承天二人這才忙著把小船上的海水用雙手往外掬,直到小船真的又浮在水面上。

  依承天突然發現船底板下面有幾隻大海蟹,大喜之餘忙抓了一隻撕開來,遞向雷一炮,道:「老雷,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前夜我們抓的大蟹,有幾隻躲在船板下,你我湊合著先吃吧!」

  雷一炮接過來邊啃吃著道:「這場風浪來的怪,差一點我二人沒被海浪吞噬掉。」

  依承天道:「經過這次風浪,再想想黃河就不值得我好怕的了。」

  雷一炮無力地道:「那何止是小巫見大巫,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不旋踵間,幾隻巨蟹已被二人剝吃掉。

  風浪在變,變得小了。

  雷一炮與依承天二人也不多言,雙雙竟倒在小船上睡了,有氣無力地蜷縮在船板下,宛如虛脫一般的睡了。

  沒有鳥叫,沒有呼喚。

  因為這兒是大海,無情的大海。

  現在,大海也顯出它的慈愛一面來了——

  輕柔的海風拂過海面,也拂過海上漂動的小船。

  那三日沒見如隔三秋的陽光,自西天邊緣射下來,更射在小船上的雷一炮與依承天二人的臉上。

  於是二人醒來了。

  二人並非是被陽光照射醒的,實際上是被岸邊一群人吵醒過來的。

  雷一炮抬頭看,不由得大喜,叫道:「我們到岸邊了,你看那裡不少人呢,只是……」

  小船近岸,因為沒有搖櫓,而盡在岸邊來回晃。

  雷一炮見岸上站的全是一塊破布掩著私處的男女,心中好生奇怪,他在想,這是什麼地方?

  就在他稍做思忖中,招呼依承天二人跳入海中,齊力把小船推到岸邊上。

  早見那群幾乎是赤身裸體的男女圍過來,一個個指手劃腳吆吆叫,雷一炮二人一句也聽不懂。

  雷一炮辛苦地一陣比手劃腳,一堆男女只是猛搖頭,有幾個壯健漢子,手上還拿著砍刀長矛滿面怒容地逼視著雷一炮,因為雷一炮面上有個血紅的刀疤。

  這時山下走來個老者,這老者右耳下麵垂了一顆野豬大尖牙齒,古銅色的皮膚盡是皺紋,只見他站在雷一炮面前一面拍著雙手,邊又粗聲哇哇叫不停。

  雷一炮一句也聽不懂,急地直搔頭。

  依承天仰面張口,伸手直往口中指。

  於是有個姑娘,她挺著兩隻小饅頭似的奶子,笑對老者一陣解釋,老者才點點頭。

  那少女笑對依承天指指山邊,當先走去。

  依承天對雷一炮笑道:「老雷,這個女子聰明,她知道我們要吃的,走,跟她去看看。」

  那女子跟在老者身後面,雷一炮與依承天也跟了去,回頭看,又見十幾個握刀持矛漢子跟在二人身後。

  一行到了山邊,雷一炮這才發現這些人全住在山洞裡,附近有幾處小土場子,場子上也搭建了幾間小茅棚子。

  那老者回頭站在洞穴邊對一眾跟來的人叫了幾聲,十幾個跟來的漢子全各自走去。

  少女這才向依承天二人招手,滿面含笑——

  山洞中也真寬敞,一個大洞足有五丈方圓,四周鋪著各種獸皮,當中支著個架子,一支鐵鍋黑漆漆地正在冒煙,不知裡面煮的什麼。

  早見少女拿了一把小刀往鍋裡插,立刻取出一塊獸肉遞向依承天。

  接過燙手的肉,依承天又遞向雷一炮,道:「你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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