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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劍鈴了龔寧自來不喜言詞,這時急得一張臉通紅紫漲,忙著解釋,卻又越說越糟,窘像可掬。

  楚雲露齒一笑,拍拍龔寧肩頭,道:「別急,有在下為你作主,男人嘛,在外面稍微拈花惹草是免不了的,只要不當真,不過份,也無傷大雅,在下往昔也同樣的風流過一陣呢。」

  狐偃羅漢正好回來,聞言大笑道:「可不是麼,要不然怎麼會叫浪子?你別假正經,俺只不過解解悶罷了。龔老弟的那一個也是俺代他叫的,他可真老實,連一根指頭也沒有動人家,呵呵,將來准是個老實丈夫,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

  楚雲搖搖手,道:「別樂了,在下之事可曾辦妥?」

  狐偃羅漢怪叫道:「你把俺看成何等樣人了?俺豈是如此不負責任,貪圖安樂之輩?要不辦好了事,俺怎敢到這裡尋歡買笑?」

  楚雲笑道:「說來聽聽看,都買了些什麼聘禮?」

  大羅漢翻翻眼睛,咽了口唾沫,有板有眼的道:「嗯。

  你聽著:鴛鴦被面十六張,芙蓉綿帳二十幅,全套棗木桌椅十二套,絞羅緞五百匹,精繡各種花卉軟鞋一百雙,絲織枕頭兩百對,檀林雕花箱櫃五十個,上好香粉胭脂三大

  束,龍鳳喜燭八十對,另加鳳佩霞冠十六件……」

  大漠屠手睜大眼睛,喃喃的道:「有……有多少人要成親?一百對還是兩百對?」

  楚雲亦失笑道:「買這麼多作甚?足可用十輩子了……」

  狐偃羅漢又接著念:「雌雄駿馬配以鑲珠飾玉鞍轡各二頭,紅羅彩帕一千條,燕窩三百斤,魚翅三百斤,上好熊掌四十只,百年老參六十盒,金釵玉環各十幅,白金嵌翠耳墜分福祿壽喜成四件,外加附有三層純羊毛縷繡金絲『蜜』字團的並蒂綿榻一張。」

  楚雲咽了口唾沫,道:「這許多東西,老兄,你都在哪裡買的?」

  「洛陽城,歷代帝王之都。」大羅漢平板的道。

  楚雲向四周看了看,道:「可真不容易,東西可安置好了?」

  狐偃羅漢歎了口氣,道:「是的,包下來一家客棧,整整裝了二十大車,雙轡的。」

  劍鈴子龔寧在旁恭謹的道:「洛陽城雖然繁華富足,物品花式極多,卻也幾乎被弟子等搜購一空,忙得店鋪老闆東奔西跑,周轉湊集,當時可委實驚動了不少的人。」

  狐偃羅漢一屁股坐下,齜齜牙道:「老弟,他們還以為是哪位王公大臣娶媳,有的更懷疑皇帝老兒在招駙馬呢,嘿嘿,俺忙了這麼一場,出來散散心該不算過份吧?」

  楚雲大笑道:「誰說你過份了?老兄,你真是能幹之極,過幾天容愚弟好好請你吃一頓,再到姑娘那裡散散心。」

  大羅漢眉開眼笑的道:「真的?」

  「當然。」楚雲拍拍他肥厚多肉的肩膀,靠著坐下,這時,門簾又被掀開,天狼冷剛已邁步進來,朝二人招呼了一番,他身後跟著的堂棺將酒菜也搬了進來,放在桌上,天狼冷剛呵呵笑道:「本座就聽到是嚴兄的聲音,怪不得盟主要老殺才進來抓人出去打一頓屁股哩,好了,本座順便將我們自己叫的酒菜也移過來了。」

  狐偃羅漢抹去額際的汗水,笑道:「呵呵,嘿嘿,倒叫冷兄見笑了。」

  天狼冷剛看著他,搖頭道:「這有什麼可笑之處?男兒哪個不風流?何況,說句老實話,嚴兄兩眼水汪汪的,雙頰紅嘖嘖的,嗯,早就是運走桃花之相……」

  大羅漢得意的道:「走桃花運倒未必盡然,不過麼,俺還可算不太老就是了,青樓藝女,窯子姑娘,見了俺卻也順從得緊呢……」

  他又轉頭對劍鈴子龔寧道:「是吧,小龔?」

  龔寧尷尬的一笑,呐呐難以出言,楚雲招呼各人就席,開始吃喝,邊嗤道:「這真是不成世界了,老不認老,小不承小……」

  狐偃羅漢呸了一聲道:「誰老了?俺還不到五十歲,哼,你竟也教訓起俺來了?稍待在無人之際,俺非要以兄長之位請出家法懲你一個不敬之罪不可……

  就這麼說說笑笑,熱熱鬧鬧,這頓飯一直吃到了日已

  偏西,四人才結清了酒賬,面孔紅紅的步出酒樓。

  席上,楚雲已三言兩語講過了自己追捕白羽公子及蕭韻婷失敗的經過,狐偃羅漢想多問兩句,卻又不敢唐突,不一會,龔寧已牽過二人的坐騎,漫步向狐偃羅漢所包租下來的客棧行去。

  柳樹關的街道異常寬闊,街面全是大青石鋪就,堅實而整潔,兩旁店鋪林立,百貨雜陳,應有盡有,在這將要掌燈的時分,街上的行人卻更多了,看去有些擁擠的感覺。

  走了盞茶光景,在轉進一打橫街之後,已可看到一家掛著大紅燈籠的客棧,這家客棧不大不小,獨牆獨院,外表看去,極為安靜雅致,倒不失是個好住所。

  紅燈籠已點了起來,上面「六順居」三個字十分清晰,燈籠旁邊的牆壁上,卻堂堂皇皇的掛著一塊深棕色的皮盾,皮盾上,赫然雕著一隻駿猛振翼的金色巨雕!

  大漠屠手又轉頭向左邊一瞧,嗯,那邊的牆壁上,敢情也有一個同樣的標誌懸掛著,一左一右,真是美妙極了,威嚴而沉雄!

  劍鈴子龔寧跟著瞧去,不由低呼道:「仇副盟主等人也到了。」

  楚雲尚未及說話,狐偃羅漢已湊在他耳邊道:「夥計,在江湖上混,自己幫會的獨門標記,都懸示在不易為人察覺的地方,而且,多是極為尋常之物,哪有像你們這樣大喇喇的堂而皇之的?龔寧又不聽勸,非要掛上這勞什子……」

  楚雲微笑道:「老兄,這就是金雕盟的無畏傳統!」

  他一語未畢,客棧的大門已被打開,一群黑衣豪士,已蜂擁而出,齊齊向楚雲躬身行禮,為首者,正是那氣度雍容,棱棱自威的金雕盟副盟主——紫心雕仇浩!

  紫心雕身旁,分立著淩霄堂堂主狂鷹彭馬,羽環環主金髯客畢力,三人身後,則是黑白雙駝、八大斧三人,及其他二十余名弟子。

  楚雲連道辛苦,一一與各人熱切握手,到最後,一個龐大的身影已伸開雙臂抱住了他,哭兮命的道:「主人,哈察該死,哈察不該多喝了酒,來不及與主人隨行,但是,主人為何又不叫醒哈察呢?」

  這高大雄偉的漢子,正是那蒙古的紅帶金牛武十,忠心耿耿的哈察!

  楚雲豁然大笑,用力拍著他的肩膀,道:「好小子,這麼大的人還舍不下一場小別麼?別讓兄弟們看了笑話!」

  紫心雕仇浩跟在一旁,含笑說道:「盟主近月來的經歷,皆已由季護衛一一群述,老夫等人未參與其事,實在有愧!」

  楚雲愉快的道:「副盟主客氣了,汗顏的應該是在下才是,為了己身私仇,卻累金盟上下勞累不安,在下只望此問事了,便回轉綏境拐子湖……」

  狂鷹彭馬仔細端詳楚雲的氣色,緩緩的道:「盟主這些日子消瘦多了。」

  楚雲大笑道:「大約是心事大多之故吧!」

  眾人聞言之下,皆不禁失笑,笑聲中,快刀三郎季鎧

  已偕他的老搭檔——煞君子盛陽二人雙雙拜倒。

  楚雲急忙扶起二人,關切的道:「盛陽,傷勢養好了未?」

  煞君子盛陽一挺胸,郎聲道:「啟稟盟主,弟子,舊創早愈,累得盟主垂懷牽掛,全是盛陽無能所致,日後乞望能以弟子熱血肝膽,為盟主誓死效命!」

  楚雲欣慰地拍拍手,目光一轉,已看見儒衫飄拂的五嶽一劍班滄正倚門而立,含笑相見,班滄身後,則正是銀青雙龍昆仲二人。

  楚雲大笑連聲,抱拳道:「在下早已料到班兄與向家二兄會至此相晤,果然不出在下妙算也……」

  五嶽一劍爾雅的還禮道:「數月未見,班滄實深懷念,向家兄弟,更是日恩夜憶,渴望一晤,楚兄江湖縱橫,又見清瘦了。」

  楚雲摸摸自己面頰,無可奈何的一笑道:「心思索系,安能發福?班兄,赤騎追風駱森兄與紫袍銅拐公孫兄大約正在忙著雙百谷内之金砂吧?白衣秀士陶兄傷想必也已痊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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