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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外表看來極為龐大的這座八角形營盤,實際的結構卻很粗糙,大小橫豎不一的原木枝幹,交叉撐持著營盤的架勢,其中只另用木板條在一隅分隔出三個較為隱密的單間,剩下的,便是如此空曠的一大片空地了。

  就在這片空蕩蕩的營盤中央,嚴渡非常仔細的聆聽著卜天敵敘述應敵的經過,雖然蔔天敵的敘述過程十分簡單,他卻用了加倍的精神與時間去體會消化。

  然後,這位「大虎頭會」紫旗堂的堂主舉起一旁矮幾上的蓋碗杯,笑容可掬的道:「辛苦辛苦,卜兄,請,請用茶。」

  蔔天敵微微欠身,拿起杯來輕用杯蓋拂動著杯面上飄浮的茶梗,以唇相就杯口,卻僅是虛虛一湊,點滴未沾。

  嚴渡淺啜了一口茶水,把杯子置回幾上,態度又是誠懇、又是和藹:「卜兄,聽你剛才所說,莫連才莫兄在隘口第一關上未能狙殺穀唳魂與玄三冬,到了你把守的第二關,仍然沒有截住,反被他們突出了隘口?」

  卜天敵平靜的道:「不錯。」

  嚴渡笑吟吟的接著道:「因此你隨後追趕,並且發聲求援,守在第三關的麻無相麻兄及范子豪范兄聞得你的示警,立即現身來助,同你會合圍殺敵人?」

  點點頭,蔔天敵面無表情的道:「就是這回事。」

  嚴渡緩緩的道:「在經過一場惡鬥之後,麻兄和范兄當場戰死,你也受了傷,而穀唳魂、玄三冬兩個亦負創甚重,卻終因你攔阻不及,還是被他們趁夜遁脫了?」

  蔔天敵道:「很慚愧,未能辦到嚴兄的囑託,有辱使命,尚請嚴兄寬諒。」

  嚴渡連忙笑哧哧的道:「言重言重,好說好說,那穀唳魂,本來就是個兇悍瘋狂的殺胚、又是個奸狡刁滑的妄孽,我們以前連番失手,何嘗未被他整過多次冤枉?各位也已盡力,留血賣命之下,我們若再要苛求,豈非太不上道?」

  蔔天敵道:「這是嚴兄包涵,在我們的立場,卻實在汗顏。」

  垂棗似的面孔上浮現的是七分關懷、三分親切,嚴渡上身微傾:「卜兄臉上的傷勢,看似不輕,稍停我會叫他們為卜兄加意治理,待到此間事了,再另行替卜兄設宴壓驚……」

  拱拱手,蔔天敵道:「這檔子事,如能完滿解決,『大虎頭會』江山一統,基業千秋,正是我該向嚴兄及尊上等拜賀才是,如何又敢叨擾?」

  哈哈一笑之後,嚴渡隨即又放低了嗓音:「卜兄,以你的判斷,穀唳魂與那玄三冬傷勢輕重如何?」

  略一沉吟,蔔天敵道:「他們傷得必然不輕,尤其是穀唳魂,身上至少有五六個地方掛彩,血流得像泉湧,設若未能立時醫治,我看他此刻是否活著都成問題!」

  長長「嗯」了一聲,嚴渡的手指輕敲幾面,若有所思的道:「他們可是朝著『妙香山』的方向逃來?」

  蔔天敵頷首道:「正是朝著『妙香山』的方向突脫,沖撲的勢子雖猛,卻極其狼狽。」

  嚴渡慢慢的道:「如此說來,他們一定會發現我們布下的陣勢,夜間可見燈籠,白晝可見旗幡,除非穀唳魂橫了心不管他老子死活,否則遲早他會摸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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