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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第九章 施計

  目瞪瞪的望著穀唳魂半晌,玄三冬才驟然打了個寒噤,喃喃的道:「還真是讓他說對了,這天下是何其遼闊、又何其狹小?相處在這等形勢下的兩個人,卻竟鬼差神使的碰到一頭,我的佛祖,莫不成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穀唳魂沉聲道:「是的,冥冥中自有定數,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玄兄,你出自善念,照應了家父,老天便叫他的兒子來回報你,良知不泯的人,總會後福無窮!」

  吸了一口氣,玄三冬苦笑道:「谷老兄,你這份修養,可的確到家了,身逢如此大變,居然不驚不慌,和個沒事人一樣,要是換成了我,早他娘坐不穩啦!」

  穀唳魂靜靜的道:「焦躁惱恨,與事無補,反倒誤了大事,其實我何嘗不急不憂?但空自怨歎,解決不了問題,不如定下心來,籌思因應之策,方是謀求補救的道理。」

  玄三冬有些窘迫的搓著一雙手道:「有關令尊老大人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無論如何,還希望老兄恕過才是……」

  穀唳魂和悅的道:「我沒有怪你,玄兄,在你與我毫無淵源情份的立場下,你能這樣本諸良心,維持正義,發揮悲天憫人的胸懷,我已是感念不盡,卻怎會如此不識好歹?」

  玄三冬急切的道:「谷老兄,我看咱們行動得快,第一要務,就是先把令尊老大人救出來,否則他們拿老太爺來脅迫你,恐怕掣肘之處甚多!」

  點點頭,穀唳魂道:「他們玩這一手實在是陰毒,我也必須在對方尚未找到我之前搶先相制,要不然,便將難以動彈了!」

  玄三冬道:「那幹王八蛋預定囚禁老太爺的地方,是東去十八裡處的『白石崗』,崗頂向陽的所在有幢石屋,座落僻靜又堅實,正是囚人的理想環境;眼下他們約莫也才抵達,趁機會潛入救人,最是適當不過!」

  穀唳魂道:「玄兄可曾到過『白石崗』?」

  玄三冬乾笑道:「沒有去過,但既然知道地方,應該不難找,怕就怕他們臨時變卦——」

  沉吟著,穀唳魂道:「變卦的可能性不大,金八刀他們在重創於你之後,或許認為你性命不保,或許判斷你危在旦夕,卻決不致想到你會有這麼一段遇合,在這種情形下,他們便沒有放棄原定計劃的必要,我們待留神的乃是對方有些什麼人監守家父?投鼠往往忌器,不能為了要救家父反而害了他老人家!」

  玄三冬道:「臨守老爺子的人,我現在知道的只有三個——金經魁、池通,還有個殺千刀的陶雲峰……」

  皺皺眉,穀唳魂道:

  「『飛燕子』陶雲峰?」

  玄三冬道:「正是這個狗娘養的,生得又瘦又小的一副身架,活脫晾在竹竿上的風乾鴨子,走起路來卻輕飄飄的腳不沾地,像是隨時都能騰雲駕霧浮向他奶奶的南天門去,好個姥姥不親、舅子不愛的德性!」

  穀唳魂慎重的道:「此人號稱『飛燕子』,輕功之佳,堪為一絕,玄兄,一朝和他遭遇,務必要多加小心,這傢伙不是容易相與的貨!」

  哼了哼,玄三冬道:「除了能蹦能跳,我看他的能耐也有限,娘的,三根筋吊著個脖子,兩枚卵蛋搗個鳥,陰陽怪氣之外,沒什麼驚人之處——」

  穀唳魂笑了:「人不可以貌相,玄兄還是謹慎些好;這陶雲峰除了輕功特佳,雙手那一對轉輪刀亦霸道十分,刀隨形動,越見淩厲,別看金經魁一向人五人六,遇著陶雲峰,大概也得讓他一步。」

  玄三冬道:「對這陶雲峰,老兄你似乎相當熟悉?」

  一聲歎喟,穀唳魂道:「他和嚴渡交情不錯,往常時而到堂口走動,有一次,嚴渡身邊一名侍從不小心跌碎了嚴渡一尊極為珍愛的玉羅漢,老嚴在盛怒之下,抓起僅剩的半截雕像便摔擲過去,老嚴的內力深厚,出手勁勢強渾,那半玉雕像如果砸到那小子身上,非要他的命不可,當時我正在廳門邊的太師椅上和陶雲峰並坐聊天,見狀不妙,騰起飛攔,然而我的身形才起,陶雲峰已經反掠回來,左手攫著半截玉羅漢,右手提著那名侍從衣領,眨眨眼便都送出了門外,你說,此人的提縱之術高是不高?我那時就曾想過,異日此人若能收為己用,乃是一個絕好幫手,反之,則又是一個禍患,如今看來,他果然已投向嚴渡陣營,對我方而言,不啻威脅更增……」

  玄三冬舐舐嘴唇,道:「這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姓陶的原本就和嚴渡有交情嘛,人要選擇伴當,自是先挑情份深的的搭夥,理字義字往往便朝後擺了!」

  谷唳魂默然片刻,才低沉的道:「玄兄,我爹他老人家,會不會再受金經魁他們的折磨?」

  玄三冬不安的搓著手道:「老實說,這很難講,有我在那裡的時候,一定會阻止他們動粗,如今我不在場,情形怎麼樣便保不准了,令尊老爺子心性耿直,方正不阿,脾氣也拗得很,是種甯折毋彎的個性,假如他老人家肯稍稍委屈一點,尚不致受什麼苦,怕就怕他不願湊合,不予顏色,那……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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