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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嚴渡正色道:「不,他們不要錢,以他們道行之高,修悟之深,早已不須用金錢來墊襯生活,他們甚至少食人間煙火,一缸水,一枚果,即是長壽延年的根本。」

  又笑了笑,穀唳魂道:「看樣子這幾位倒真似長壽延年的德性,不過既能溝通陰陽,腳踏兩世,長不長壽不大要緊,至多橫跨一步,早下幽冥早投胎,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啦!」

  嚴渡竟略顯緊張之態:「首座,你休要觸怒他們六位長老,否則與你大有不便!」

  穀唳魂道:「這六個牛頭馬面在此亮相,十有十成是沖著我來的,原本便沒安好心,觸怒他們與否對我而言並無兩樣,橫豎他們是饒我不得,我不先講幾名熊話叫他六位難受難受,自己都覺得委屈!」

  嚴渡沉緩的道:「首座話是不錯,然而首座卻忽略了一點——」

  穀唳魂道:「哪一點?」

  乾咳一聲,嚴渡道:「一個人有許多種死法,要一個人的命也有各般不同的手段,假如看得順眼,命便要得乾脆,看不順眼,殊多折磨,這一生一死之間,分個痛快與不痛快,首座,其中差別可大著哩!」

  穀唳魂聳了聳肩:「好歹一條命,哪來這麼些講究?照你的說法,設若這六個鬼氣陰森的東西看我不順眼,就會在取命之前橫施淩辱?」

  不等嚴渡回答,靠在拱橋左側的一位麻衣朋友,已極冷極冷卻吐字清晰圓正的出了聲:「你說對了,穀唳魂,我們正打算如此。」

  穀唳魂淡淡的望著對方,淡淡的道:「兩界行者也好,六生長老亦罷,總該有個名姓,好朋友,且報個萬兒過來聽聽。」

  那個瘦長枯黃的面孔上展現的是一種毫無情趣的索落,一種不見天日的灰槁,聲音宛如裹在一層寒冰裡,宛如來自另一個遙渺的世界:「我的法號叫『生玄』,你高興的話,可以稱呼我生玄長老,你若不高興,叫我生玄也沒關係。」

  穀唳魂道:「你其實並不在乎我叫你什麼,因為在你的想法裡,任憑我如何稱呼,也稱呼不了多久啦,生玄,你是這麼想的吧?」

  生玄沒有馬上回答,他仰起臉,對著夜空中的點點疏星凝視,仿佛在等候穹幽深處的某一項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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