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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妖魅紅顏之搜神傘

  黑油布裡卷兒支在身前,玄劫就站在大院子中間,剛才,他業已把話交待得明明白白了。

  四周圍持著數十名虎背熊腰的大漢,個個握刀執槍,形色緊張,如臨大敵,花如蜜則若小鳥依人、柔怯怯的貼在玄劫身邊,要不是光景不對,還真能引人起幾分退思。

  不一會,已從正廳裡奔出五六條身影來,帶頭的一個粗壯結棍,生得又黑又醜,野氣十足,不用問,這一位必定就是「興義會」的頭子「黑虎」丁悼無疑了!

  面對玄劫,這五六位仁兄面孔上的表情已明顯的透露著畏忌,領頭的沖著玄劫重重抱拳,嗓調雖高,詞句則不甚有力:

  「在下丁悼,喬掌『興義會』門戶,适才據報玄大兄光臨敝處,有失遠迎,還望大兄包涵則個……」

  齜齜牙,玄劫皮笑肉不笑的道:

  「好說好說,丁瓢把子,你的手下孩兒,在向你稟報玄某人到來之後,可也順便把玄某此來目的做過陳述?」

  丁悼滿面堆笑,不敢怠慢:

  「大兄此來,可是為了花同琛那廝?」

  玄劫慢吞吞的道:

  「不錯。」

  乾咳一聲,丁悼殷勤的道: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使大兄站立門外,尤為不敬,還請進屋奉茶……」

  搖搖頭,玄劫道:

  「無須客氣了,丁瓢把子,有關花同琛的事,瓢把子只要用一個字便可答覆,『是』或『否』,不知瓢把子待選哪一個字?」

  大概是天氣太熱,要不就是丁悼心裡發躁,黑亮的腦門上已濕浸浸的一片汗漬,他用衣袖胡亂的擦著汗水,強笑著道:

  「既然玄大兄出面說合這檔子事,無論如何我們也得給足閣下面子,只是,呢,其中還有一點點小小的困難,亦乞大兄多少為兄弟們留下一步餘地……」

  玄劫伸手撚著自己的耳墜子,不緊不慢的道:

  「什麼困難?」

  丁悼顯得有些吃力的道:

  「大兄約莫知道,那花同琛欠下我們六千兩銀子?」

  玄劫嘿嘿笑了:

  「我知道,不過,丁瓢把子,我玄某人這張臉面,莫非還不值區區六千兩銀子?」

  連連拱手,丁悼急道:

  「大兄言重,大兄太也言重了,便老天給膽,兄弟們亦不敢有這等輕蔑大兄的念頭,緣是,呃,我們拉場子開攤,為的是大夥兒養家糊口,賺幾文辛苦錢度饑荒,大兄見諒,如果個個都像花同琛那樣,輸賴贏要,上百的哥兒們還活得下去麼?所以……」

  玄劫斷然截住了對方的話尾:

  「瓢把子,不用所以不所以,我只要你想一個問題……你們上百個哥兒們上百條人命,難道只值六千兩銀子?!」

  丁悼又在大量冒汗,他使勁擦著額頭,期期艾艾的道:

  「這……這……大兄,話不是這麼說……」

  玄劫的眉心出現了山形紋,他嘿嘿笑道:

  「我可是這麼說的,瓢把子。」

  丁悼回頭看看他的幾名得力手下,入眼的卻是一張張木然的面孔,他遲疑片刻,十分洩氣的道:

  「也罷,人在屋簷下,怎得不低頭?大兄,算我們惹不起你……」

  玄劫哼了一聲:

  「用不著說得這麼難聽,瓢把子,闖道混世,講究的是識時務,知利害,假如連這一層都悟不透,大把年紀就算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咬咬牙,丁悼叱了一聲:

  「莊德,去後面地窖裡把那姓花的帶出來!」

  叫莊德的矮胖漢子低聲答應,匆匆轉身去了,玄劫不聲不響,只把手上的油布卷兒旋來轉去,半眯著眼流覽四處的環境。

  氣氛很僵,丁悼黑著臉孔,呼吸之間,粗濁得宛如拉起風箱。

  不一會,莊德推著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那人身材瘦小,衣衫汙皺,垂著腦袋,又露出一頭蓬亂的長髮,模樣似乎遭過不少折騰。

  玄劫向身邊的花如蜜投去詢問的眼光,花如蜜連連點頭,低聲道:

  「沒有錯,是我哥哥。」

  莊德推著那人來到玄劫前面,趕近了,他像憋不住一口氣,猛力在那人背後撐了一把,同時喝道:

  「人給你啦,玄大兄!」

  玄劫怒火頓生,卻又不能不搶著扶住來人,來人身軀往下踣傾,而就在他與對方肌膚相觸的一剎,突冗悶叱一聲暴旋七步,閃旋之餘,那人也痛哼著拋肩倒地,差點就一屁股跌坐地上!

  變化僅止於瞬息,這瞬息之後,玄劫的右大腿上已赫然插著一隻光澤暗藍的尖錐,錐體細小,有如筆桿,露在外面的還有兩寸多長的一截!

  丁悼一反先時的低聲下氣,窩囊畏縮,驀地放聲狂笑起來:

  「著啦,頭兒,姓玄的千算萬算,頂不住頭兒你這一算,任他精滑奸刁,照樣墜彀入道,跟頭栽至閻羅殿!」

  那「花同琛」卻沒有笑,他捂著右側小腹,微抑著一張蒼白少肉的面孔,狹長的鼻管在急速翕動,抿著唇,兩側腮幫崩緊,形狀像極了一條蛇,一條充滿怨毒邪惡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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