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拂曉刺殺 | 上頁 下頁 |
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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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敢卻啼啼笑了:「用不著怕,阿根,姓白的這副熊態樣子只可去唬唬一干九流鼠竊,老子們看著嫌煩,怎麼著?白不凡,打譜玩硬的啦?」 白不凡兩邊的太陽穴開始連續鼓跳,唇角不停抽搐,一雙眼珠子滴溜溜旋轉中,腳步已在難以察覺的輕輕移動。 何敢恍如不見,依舊談笑風生:「我給你一條路走,白不凡,你如今就進茅房裡去,瞅准茅房中間那根橫樑,然後再解下你的褲腰帶往橫樑上一搭,兩頭打個死結,把脖子伸入死結,一蹬腿就不犯愁了,這樣雖說也不好受,總還落個全屍——」 於是,白不凡就在這時身形猛起回射,一邊拉開喉嚨狂叫:「來人——」 鞭梢子便似極西的一抹電閃,「嗖」的一聲抽中白不凡的後頸,打得他不但噎回了尚未完成的喊叫,更且撲面跌了個狗吃屎! 何敢動作快不可言,右肘微抬,長鞭點地又卷,硬把白不凡兜起三尺,姓白的卻隨著騰空之勢借勁猝翻,雙手飛揮,兩隻「蛇頭梭」只是倏現之下已到了何敢面門! 「響尾鞭」突然脫離何敢之手,宛如矯龍昂升,卷屈間准捷無匹的掃落了兩隻蛇頭梭,而何敢身形側移七步,左掌拋成半弧,右掌目半弧中暴出,狂飆驟起似惡鬼無形的舞動,白不凡一聲短促的悶吭,整個人打橫跌出! 是的,這是何敢擅長的掌技「地獄門」四大散手中的第二式——「不渡亡靈」。 白不凡軀體著地,便像一灘爛泥般軟塌塌的不再動彈;阿根驚魂甫定,顫著聲問:「何爺,何爺,你可是要了白爺的命?」 何敢迅速上前,一把將白不凡攔腰扶起,邊拾回自己的長鞭,頭也不轉的道:「快將此地整理一下,注意姓白的那兩件暗器別漏了;這小子死不了,只是一時閉過氣去!」 不待阿根回答,何敢已經挾著白不凡匆匆離開,看光景是回他自己的房間去。 從側院這裡,隔著前廳還頗有一段距離,白不凡方才喊出兩個求救字音,顯然沒有收到什麼效果,不見引起騷動,也不見有人循聲過來探視——宅子住得寬廣,往往就有這些好處。 阿根呆了好半,才驚覺的跳將起來,趕緊過去收抬地下那兩隻蛇頭梭,又找了柄掃把,十分仔細的開始清理「現場」。 掃著地,他忍不住想:「八皤會」的人一旦發覺不見了白不凡,這個攤子又待怎麼收? 金鈴怔怔的望著何敢床鋪下面,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床鋪下,白不凡正躺著風涼——就同以前對付他的手下包達一樣,何敢想法泡制,也給白不凡點了暈穴與啞穴。 何敢背著手在房中來回蹀躞,顯得心事重重,窗外,業已錄入黑時分了。 歎了口氣,金鈴低幽的開口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陰差陽錯的偏偏就碰上這個鬼……你也是的,何敢,什麼辰光不好去方便,端挑在那個節骨眼上!」 何敢哭笑不得的道:「我怎麼知道姓白的會在那一刻跟我一樣起了出恭的的念頭?要是能早曉得,我寧可拉在褲子裡也不去找這種麻煩,真他倒楣。」 金鈴愁眉苦臉的道:「現在怎麼辦呢?何敢,善後問題總要解決呀;『八幡會』的人全是白不凡引來的,如今他突然失蹤,那些人一定會起疑……」 又開始來回踱步,何敢懊惱的道:「所以我不停的在動腦筋,就是要想出一個能以掩遮的法子……唉,心越急越亂,竟沒有一條合適的計策可用……」 金鈴道。 「阿根也去了這一陣子,大概潘大姐已經得到消息了,她反應快,思路活,說不定會有對付的方法。」 撚著頷下的胡茬,何敢用力扯下兩根鬍子來:「老實說,我們給人家添的麻煩已經不少,如今又加上這個紕漏,真叫不好意思,力家大嫂一旦知道白不凡的事以後,還不知如何頭痛法哩!」 門兒輕敲,前三下,後三下,何敢以為是阿根回來了,他趕緊過去抽閂開門,進來的不是阿根卻是潘三娘自己。 金鈴也急忙離椅,站起,迎上兩步:「你可來啦,潘大姐,事情都聽阿根說了吧?」 室中光線暈暗,潘三娘的神色更是陰沉,她先回手將門關上,才低緩的問:「白不凡的人呢?」 何敢朝床底下一指:「喏,就窩在那裡。」 金鈴歉疚的道:「潘大姐,委實對你不起,打攪了你這些天,又弄出這麼一樁麻煩來,何敢與我不知該說什麼好,還得請賢伉儷包涵……」 擺擺手,潘三娘低聲道:「快別說這些客氣話,我既然敢承擔,就不怕負責,況且這件意外也只是碰巧的,又能怪得誰來?目前最要緊的是怎生把外頭那幹人王敷衍過去……」 何敢忙道:「力家大嫂,他們發覺了什麼沒有?」 潘三娘憂慮的道:「本來白不凡頓那些人來,只是禮貌上拜訪一番,應個景就過去了,豈知才寒暄得一半,白不凡就急著出來方便,一走個多時辰不人影,我家死鬼和我陪著這批惡客窮聊,話都聊盡了仍沒見他露面,剛才打發人去找,阿根已暗裡傳了話給我;直到如今,我家死鬼尚不知有這麼個變化呢……」 何敢澀澀的一笑,道:「若說白不凡突然沒有任何理由的不告而別,『八幡會』這夥人王恐怕不會相信……」 潘三娘道:「當然不可能相信,無緣無故的一個大活人一下子消失不見,總該有個說法,他在我們這裡失蹤,誰都會覺得內有蹊蹺,『八幡會』那邊必然要求追查因由,找出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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