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拂曉刺殺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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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神色淒黯的道:「表面上沒有錯,骨子裡卻另有因由,何敢,不植根,哪來果?每一樁不幸的發生,都有它的因果關係存在,將來,我都會詳細告訴你……」 將來?何敢不由苦笑了:「我很願意聽,金鈴姑娘,假如我們還有『將來』的話。」 金鈴窒噎了一下,悲哀的道:「恐怕沒有法子逃生了,是不?」 何敢覺得十分慚愧,他低聲道:「現在還不敢斷言,金鈴姑娘,我總會傾全力維護你,無論希望大小,我保證將盡自己的本份!」 金鈴場了楊頭:「多謝你,何敢。」 歎了口氣,何敢再把目光移到門外,老天,他竟驚訝的發現崔壽與他的兩名手下大步通過貝心如面前,來到了門口。 貝心如僵立原地,沒有任何動作,模樣活脫一隻傻鳥! 崔壽一隻獨自冷冷的盯視著金鈴,聲音也是一樣的冷:「是你自己跟我們走,抑或要我們抬你走?」 咬咬牙,金鈴強行掩隱著自己的激動,形色平淡的道:「你知道我不會跟你們走,即使要死,我也不願死在『八幡會』所屬的地方!」 對金鈴的答覆,崔壽並不感到如何意外,他點點頭,道:「很好,不論你是哪一種心願,我們總會成全於你;死亡只有一個確定的意義,至於死地何處,實在沒有什麼分別。」 金鈴尖刻的道:「崔壽,你期望這一天的到來已經很久了,對不對?你早就看我不順眼,早就想找個機會排擠我,現在眼看著就要達成目的,你高興了吧,滿足了吧?」 崔壽的瘦臉上寒凜如故:「今晚的任務,我乃是奉命行事,並沒有你想像中這麼多複雜因素,至於我個人對你的好惡,那是另一回事,很欣慰的是你心頭明白。」 金鈴提高了聲音道:「我不僅明白你早就對我懷有不正常的偏執感,我更清楚你是個冷癖怪誕的變態者,你自己得不到女性的關愛,你就嫉妒天下每一個能獲得女人的男人!」 崔壽尚未答話,他身邊另一個形貌剽悍,五官棱角突出的朋友已斷叱一聲,暴烈的接上了口:「金鈴,你行為陰毒,罪大惡極,事到如今,不但毫無省悟悔過之心,更且強詞奪理,出言輕藐本幡幡主,你當堂口的規矩能由你如此放肆?」 金鈴望著對方,似是豁出去了:「李少雄,有人畏懼你的『絕魂棍』,我可從來不把你當個上得了檯面的人物,就算你自許是三頭六臂,大不了也只掙個狗腿子的身份,狂吠亂猜,說穿了乃是在你主人跟前醜表功而已。」 那李少雄神色倏變,聲若霹靂:「賤人該死,竟敢辱駡於我?!」 面容乎實,體格粗壯的這位隨即向崔壽躬身道:「稟幡主,金鈴喪心病狂,業已毫無理性可言,還請幡主下令拿人——」 崔壽胸有成竹,十分悠閒的道:「不用急,咱們依計行事,煮熟的鴨子還飛得上天去?要緊的是切勿徒逞意氣,亂了章法,蘇亥,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叫蘇亥的這位應了一聲,跨步進入門內,那李少雄則一把將門邊的窗戶推開,伸手自後腰帶上抽出一截核桃粗細的三尺亮銀棍;兩個人形態肅然,全是一副勾魂奪魄的架勢! 崔壽又淡淡的開口道:「金鈴,你想在屋裡鬥,還是到外面來顯露?屋裡狹窄,你與何敢便於互相掩護,但外面地方寬,脫逃的機會較大,對你而言,各有利弊,隨你怎麼打算,我們都一定奉陪。」 金鈴冷硬的道:「我有什麼打算是我的事,犯不著你費心,你們要拿人,人就在這裡,有本事使出來,總歸我不會俯首就擒!」 旁邊的何敢悄聲道:「目前不宜出去,我們先在屋子裡和他們耗一陣再說!」 金鈴微微頷首,表示意會;崔壽站在那裡,不似笑的扯了扯唇角,於是業已進屋的「斷魂槍」蘇亥一個箭步跨向前去,猛抓金鈴胸口! 接手的不是金鈴,卻是何敢,何敢雙手扶著桌沿,下身滑入桌底,一腳暴飛,蹴向蘇亥兩腿之間,同時,金鈴掌中的小巧緬刀寒光閃動,也倏刺對方咽喉。 蘇亥大喝一聲,弓背抬肘,身形倒退三步,邊瞋目叫駡:「姓何的,這就是你師父教你的下流招式?」 何敢旋掠到桌前,板著臉道:「你也並不高尚,你師父可曾教你一旦和婦道動手,乃是先抓人家胸部?」 蘇亥不由窒噎了一下,又惱羞成怒的咆哮:「好一張利嘴,何敢,你要能硬到底才叫有種!」 眼珠子翻動著,何敢冷冷的道:「不要雞毛子喊叫,姓蘇的,你嚇不著誰!」 蘇亥雙手向腰間較撥,「砰」的一聲脆響,一杆老藤為幹的五尺軟槍已經彈現出來,灰白泛著斑斑褐點的槍身,嵌配著晶亮尖利的槍鏃,看上去在那一點精輝中宛似閃透著赤芒! 何敢沉聲道:「這約莫就是你的吃飯傢伙了,蘇亥,但能不能斷我何某的魂,還要看你在這杆傢伙上下的功夫深淺,不過我先告訴你,姓何的這條命雖賤,卻不會白搭給你!」 蘇亥單手握住槍尾,微微一抖,整條槍身顫顫如蛇,起著波浪似的曲線,更發出一種細密的嗡嗡聲;在他平凡的面孔上,顯示出與他容貌絕不調和的獰厲神情來:「我浸淫了大半生的心血在我槍上,何敢,我和我的槍可以心意相通,方才它已經暗示過我,它已嗅到你鮮血的味道了!」 門外,崔壽陰森的道:「蘇亥,光聞到血腥氣不夠,要嘗到血腥昧才行,不要忘記這個人身上背著五條人命——我們『八幡會』兄弟的五條人命!」 雙目中閃現一抹赤紅,蘇亥系笑著:「不會忘記,幡主,我決不會忘記,血債要用血償!」 何敵漠然道; 「要是列位看得開,何妨將你們這三條命也一併叫我背上?」 槍尖仿佛流星碎泄,一點寒芒射向何敢的額心,仰頭旋身的何敢還不及有所反應,但見蘇亥手中軟槍顫抖如風,刹時光束四濺,銳氣透空,有若電神拋飛的閃失,狂猛又密集,而光炫奪目,竟不知哪是槍的實體,哪是幻覺了。 這時,「絕魂根」李少雄破窗而入,直撲形色惶然的金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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