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鳳凰羅漢坐山虎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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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春泉毫不猶豫的道:「不錯,當家的他們前幾日擄劫了『歸德縣』富豪黃三裕的姨太太,勒索贖銀五萬兩,聽說錢已到手了,兄台說的約莫就是此事?」 楊豹又道:「『馬前鎮』上有家當鋪,鋪子名叫『聚豐泰』,掌櫃的人名叫朱端,不知霍朋友你對這些有沒有個印象?」 臉孔上閃過一抹驚異之色,霍春泉道:「兄台指的大概是那條翠玉龍的事?各位的消息來得真快,連我也是昨天才曉得,各位竟然已經扣准了出處更且找上門來了……」 這時,繆千祥有些沉不住氣的道:「豹哥,朱胖子的臆測設有錯,東西果然是裴四明的人搶去的!」 霍春泉道:「據我所知,指揮這次行動的人不錯是姓裴的,但真正授意者還是我們大當家莊有壽,他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從頭吃到尾,連湯帶面一口吞!」 楊豹平靜的道:「黃三花受到你們的勒索,一時湊不齊五萬兩銀子的數目,這才拿了他的那件寶物到『馬前鎮』朱胖子的當鋪去質押,我想,這個消息是從黃家那邊洩露的,對是不對?」 霍春泉道:「錯不了,否則我們當家的從何知曉贖銀的來源,又怎會找上姓朱的門?」 楊豹道:「霍朋友,東西現在置放何處?」 霍春泉沙啞的一笑,道:「見台你把我高看了,我不過是堂口中的一名糧褲管事,像這種大買賣,如何能夠參與機密?東西放置何處,我想除了三位當家的之外,誰也不會曉得——」 汪來喜替霍春泉包紮妥當,在打最後一個條結,一邊淡淡的道:「平素裡,你們組合都把些值錢的玩意置於什麼所在?你是否有個耳聞?」 沉吟了片刻,霍春泉道:「大約都擺在大當家洞室裡的成份大,我聽說大當家住的地方有幾處密窩,藏了好些奇珍異寶,像黃家那件寶物,更是寶中之寶,大當家決計不放心置於別處,他一向吝嗇刻薄,私念極重,有關值錢的物事,他從來都是親自檢點,當仁不讓的!」 楊豹望瞭望汪來喜,道:「你怎麼說,來喜?」 汪來喜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面向霍春泉道:「你們『仙霞山』『七轉洞』裡,有沒有什麼特設的機關埋伏?」 搖搖頭,霍春泉道:「機關埋伏好像沒有,但樁卡不少,禁衛相當森嚴,尤其是洞口第一轉到洞尾出口第七轉的中間,都設有暗哨,大當家的洞室外面,更是一天到晚不離人,要想摸進去而不引起驚擾,只怕不容易。」 汪來喜道:「等一下你把『七轉洞』內的形勢給我描一張簡圖,最好將暗哨隱樁的位置也給標明,以便我們模進去以後有個防範。」 霍春泉疑惑的道:「各位莫不是……嘔,訂算去搶奪黃家那件寶物?」 汪來喜笑了笑:「你說黑吃黑?不,我們不是黑吃黑,我們只是受人所托,想法子使物歸原主罷了,霍朋友,我們都不算富有,但我們卻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霍春泉呐呐的道:「兄台請勿誤解,我只是問問而已。」 汪來喜的眉梢子一揚:「沒有關係,我也只不過向你說明,天下之大,謀生的法子不少,用不著強取豪奪、勒索敲詐,亦一樣能夠活下去!」 臉上不禁又是一熱,霍春泉期期艾艾的一時不知該怎麼回話才好,楊豹拍了拍手,雙目環顧四周,一派老謀深算的模樣:「各位兄弟,話已問到這裡,各位是皆有所長,每個人亦必須獨當一方,哪一位心裡有問題不妨現在敞開來向霍朋友請教,過了這一陣,就沒有機會啦!」 繆千祥咳了一聲,第一個發言道:「豹哥,我想知道一下,『白麒麟幫』那三個頭兒的功夫如何,以及他們還有什麼其他高手隱藏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楊豹道:「霍朋友,我兄弟的話你聽到啦,還請點撥點撥。」 霍春泉道:「若論到我們三位當家的本事高低,首屈一指的自然是大當家,他號稱『活斧』,那兩把『矛尖斧』運用得出神入化,真像變活了一樣;二當家『飛棍』齊靈川的棍上功夫亦非等閒,他那一根齊眉棍施展起來,能在一眨眼裡點熄九枝分佈四周的燭火,旋個身,便將胸前擁著棉墊的十條漢子戳翻,不但根出如飛,更似打閃般的快法;至於『角蛇』裴四明,擅使一對大鐵鉤,論本事不見得強,可就占住一個狠字,交起手來活脫拚命,不怕人家流血,亦不惜自己賣肉,最最是個潑皮角色!」 繆千祥吸了口氣,道:「除了這三號人物,你們幫口裡還有什麼上得了台盤的好手?」 思索了一會,霍春泉道:「再朝下數,就算上『落淚槍』梁英奇了,以外還有幾個大頭目,身手也不過和趙元、孟坤他們差不多,有幾成斤兩,卻是不重……」 繆千祥不再說話,他在估量自己這邊與對方的實力間有多少差距;楊豹、汪來喜及薑福根、潘一心幾個人卻各有所思,神色不一,約莫是,每個人都由自家的觀點出發而有不同的看法吧? 「仙霞山」不怎麼高聳,也不算怎麼險峻,就和尋常所見過的很多山巒一樣,只是一座山罷了;說它間或有雲霧縹緲,煙嵐浮沉,稍稍有點高度與形勢峻峨的峰嶺亦大都會有如此的景觀,為什麼叫做「仙霞山」呢?可能是發生過某一種傳說、某一種神奇的附會吧?總之,現在來到「仙霞山」的這~夥人,是沒有興致去做考據了。 五匹馬便找了處隱蔽的所在拴住,五個人在提早進過一頓於糧之後,各自就地養神,他們在等待天黑,黑暗中比較容易行事。 一片沉靜裡,楊豹湊近了汪來喜,壓著嗓門問:「姓霍的昨日畫的那張草圖,你都記住沒有?無論內外地形的轉折、樁卡的標注,千萬不能攪混,否則動起手來就免不了捅漏子!」 雙眼微合,汪來喜指了指自己腦門,大馬金刀的道:「別說這麼一張烏圖,再複雜的東西也難不住我,你放心,那圖裡頭的一筆一畫,一圈一點,都存在我腦子裡了。」 楊豹點頭道:「希望今晚上出師順利,馬到成功,早拿回那件寶物早回家。我說來喜,咱們可得儘量避免來硬的。這場戲,端看你怎麼挑大樑啦。」 汪來喜形態安詳的道:「照我們路上商議的法子做,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有極大的得手比算才是。」 望著遠處沉沉的暮靄,楊豹感喟的道:「這多年來,江湖跑得少,大場面更是不多見,像今天這種血淋淋的陣仗,倒覺得不習慣了,想想晚間還有更辣手的情況要應付,心裡總有些麻涼涼的,來喜,我看我們是太平日子過久了,經不過大風大浪啦。」 汪來喜睜開眼睛笑笑:「老實說,豹哥,我們都不是適合闖道混世的角兒,那些人全學得心狠手辣、惡膽毒腸,拿濺血奪命當吃白菜,將傷天害理看做慣常,別說你憎厭,我一樣生嫌,但是這一遭的事,卻由不得我們隨著性子挑揀,不管怎麼煩,也只有硬著頭皮去幹,便拿鴨子上架吧,看在樁兒的份上,好歹亦得挺下來……」 楊豹苦笑道:「原是這麼說,要不然,我們大老遠巴巴來到這裡,卻是幹什麼吃的?」 汪來喜道:「虎嘴攫食的營生,本來就不容易.風險特大,豹哥,自然比不得你施展空空妙手時的輕鬆如意,順當落實。」 瞪了遷來喜一眼,楊豹道:「少他娘胡扯,我已經有好幾年不曾玩這種把戲了,『馬前鎮』上,誰不知我楊某人是『居安老伐』的東家?樓下難貨,樓上住客,生意正經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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