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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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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起祿若笑著道:「在你與夏摩伽夏兄等人突出重圍之後沒有多久,守在關口,『絕春谷』的禹偉行便得著了急報,他立時率領『玉魔女』程如姬、『兩面人』竇啟元、『黑郎君』莊彪,以及『綠影幫』幫主『黑魅』馮孝三等大批人馬加緊馳援,當然,他們只是撲了個空,那辰光,各位早已經鴻飛冥冥了;聽說禹偉行一見到現場的淒慘情形,氣得怒吼狂嘯,雙眼泛赤,就差點沒有吐血,除了程如姬還敢上前相勸之外,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膽子說一句話,當時,禹偉行並曾再次立下毒誓,要把你關老大淩遲碎剮,懸頭曝屍三千里……」 江爾寧「呸」了一聲,尖銳的道:「姓禹的是在白日做夢,淨放些狂屁,叫他試試看!」 這一刹裡,舒婉儀的臉色也是一片鐵青。 重重一哼,夏摩伽凜烈的道:「讓他禹偉行立誓賭咒吧,到頭來,我們終會知道誰能剮了誰?哪一個要被懸頭曝屍三千里!」 關孤淡漠的道:「不必動氣,生死存亡之分,徒托空言是無濟於事的;老狐狸,你繼續往下說。」 舐舐嘴唇,胡起祿接著道:「禹偉行在抵達地頭以後,很快便和潰不成軍的谷南那一撥人馬接上了頭,據傳谷南與金重祥兩個都被禹偉行罵翻了祖宗十八代,落了個好大的沒臉沒盤;禹偉行跟著把他的人手又重新做了分配部署,除了大批眼線暗樁密伏在『古北口』內外四周,他全部力量集中到『絕春穀』那裡,準備在那條死路上和你來一場最後了斷……」 皺著雙眉,關孤喃喃的道:「奇怪……」 胡起祿道:「什麼事奇怪?」 關孤嚴肅的道:「這些消息都是從哪裡得來的?」 胡起祿道:「古北口附近黑白兩道上,我的朋友也不少,我曾仔細向他們打聽探詢過,綜合起來便是這麼個形勢。」 李二瘸子也點頭道:「不錯!據我的消息來源傳報,大致也是如此……」 關孤搖頭道:「恐怕有問題,這其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夏摩伽接口道:「我同意你的看法,禹偉行必有好計。」 李二瘸子不解的道:「會有什麼好計呢?在這周圍幾百里的地面上,我混得比他們要熟,人面也比他們廣,關係路子相當多,如果說他們在掉花槍、耍陰險,我不會一點 消息也沒有,無論蛛絲馬跡,多少也能聽到些風聲……」 搖搖頭,關孤道:「不一定,李兄!」 李二瘸子不大服氣的道:「關老大!不是我自吹自擂,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在『古北口』至『三燈窪』這一畝三分地裡,天老爺是老大,我就是老二,三教九流、牛鬼蛇神,舉凡要在這條路上混的,就好歹得捧著我點,我叫他們吹自己的腦袋是辦不到,問他們點事情,令他們跑腿探探風色,絕對是假不了的……」 關孤深沉的道:「李兄!我不是指你在這一帶的潛力不夠,我的意思是,你還不太瞭解『悟生院』的詭異作風,以及,你可能疏忽了對人性弱點的探討。」 胡起祿撚著胡梢,若有所思的道:「二瘸子!關老大說得對,『悟生院』的行動,只怕內中另有蹊蹺,不會似表面上這麼簡單。」 李二瘤子迷惘的道:「我不明白……」 關孤低徐的道:「『絕春穀』固個是出關必經之路,但『悟生院』他們如果只是死死的守在『絕春穀』一個點上枯候我們前去自投羅網,這樣做法豈非太過愚蠢?設若我們掉轉頭不出關了呢?中土地域遼闊廣大,盡多隱藏之處,我們何須要拼命闖關不可?我們不會這麼笨,相同的,對方也不會這麼傻;『悟生院』表面上這樣行動,乃是一種掩護,一種詭計,故意施放煙幕,以炫惑李兄的眼線耳目,令我們得到錯誤的結論,如此,才正中了他們的圈套!」 李二瘸子呐呐的道:「關老大!你是說……」 關孤神色陰沉的道:「我是說,在『悟生院』有意做作的姿態背面,極可能另有某一項實際的行動正在進行——我懷疑他們表面上的舉動是為了緩和及移動我們的注意力,遲滯我們的積極策劃,他們因此可以爭取時效,進而達成搜尋我們確實下落的目的!」 半張著嘴巴,李二瘸子愣了好一陣才道:「關老大!你的意思是,對方所謂聚集兵力於『絕春穀』之舉只是一種欺人的障眼法兒,實際上他們正在向這附近地面展開搜查,意圖把我們的根底翻刨出來?」 關孤道:「不錯!我的判斷便是如此。」 李二瘸子咽了口氣道:「但是,我的線索來源卻竟絲毫不見端倪……」 關孤語調森寒的道:「李兄!這就又談到人性的問題了。你在這方圓數百里的地頭上,稱得上是位霸字型大小的大人物,江湖上的同道,有的敬你,有的怕你,但這卻要在另一股更大的勢力未曾造成脅迫之前才會如此。 「更明白的說,一旦有了另一股新銳之勢突入你的範圍之內,而這股新銳之勢又是你所難以抗衡的,那麼,有許多江湖同道便會見風轉舵,不一定仍像以前般的對你俯首聽命了,縱然在大局尚未分明之際,他們還不敢開罪於你,至少,某些人已不會似過去一樣傾向你這邊了。」 李二瘸子憤怒的道:「這些王八羔子——」 關孤擺擺手,又道:「你不必生氣,李兄!人情冷暖,世道素來炎涼,而我方才所說的,也只是就事論事的推測, 並不能絕對肯定什麼,我目的乃是奉勸你,對某些情況與環境的形態,不要太過信賴,它們是會發生變化的,會隨著局面對你的優劣而轉換,或是好、也或者是壞……」 一側,夏摩伽點頭道:「李老哥!有關你豁命求義,一力維護我們這幹傷兵殘卒的事,固然你做得十分隱秘,但卻不敢保證風聲不會洩漏,這樣一來,消息暗傳,壁壘立分,你也等於在和『悟生院,為敵了,有些不願與不敢反抗『悟生院』的朋友,自然退縮唯恐不及,這些人所說所言,其可靠性就大有疑問啦!」 關孤沉聲道:「我們在這一帶原也不熟,但進退轉移之間,卻駕輕就熟,來去自如,『悟生院』方面當然會判斷可能是有本地同道暗中相助的結果,他們也會查訪刺探,全力找出幫助我們的友人來。 「同時,更會向附近的江湖朋友施壓力、用脅迫,就算有人不肯洩露內情,這些人亦當畏於形勢,不甘趟渾水,受牽悻了……」 李二瘸子臉色泛白,顯得極為不安的道:「如此說來,關老大,情形已是大大的不妙了?」 關孤平靜的道:「也沒有什麼不妙,只是該來的,終必會來而已,我唯一祈求者,只是不要因為我們的恩怨糾葛,而累使李兄蒙受太大損失才好……」 李二瘸子立時情緒有些激動起來道:「關老大!你這樣說,可就把我李某人看低看扁了! 「不錯,與關老大相比較,我李某人是的的確確差了一大截,從哪裡論也論不上邊,但我也總算吃了大半輩子的江湖飯,這幾十年下來,別的未能學上,至少還學得『義氣』兩個字,為朋友兩肋插刀是小把戲,為朋友豁命才見真情! 「關老大!我敬你服你,打心底崇拜你,只要是你的事,莫說賠上我這小小局面毫無怨言,即便把我及一干兒孫的性命全墊進去,也在所不惜,你若再提什麼連累,什麼損失,就是你看不起我,那,我可以一刀割下自己的腦袋來向你明心跡!」 關孤十分慎重的雙手抱拳,嚴肅的道:「李兄古道熱腸,義薄雲天,真是一條血性漢子,關孤只是就本身立場對事實做考慮,並無其他含意或影響,尚祈李兄多包涵!」 重重一哼,胡起祿大聲呵叱他的老夥計道:「二瘸子!你他娘的是吃多了火藥沫啦?淨放這等的辛辣屁?關老大自有他的算計,也是對你出自一片好心善意的關懷,你就個舅子沒不住氣了?看你那副熊樣,還有臉自稱在道上混了半輩子?好歹香臭全不分?」 李二瘸子又是窘迫,又是羞慚的只有咧嘴乾笑的份,他直搓著一雙肥手,口中卻期期艾艾的接不上一句話來…… 關孤和悅的道:「老狐狸!你也別再說了,李兄是直性子人,想到什麼講什麼,他心裡所含蘊的熱誠及情義,比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隻濃不淡,交朋友,往往終生也難交到像這麼一位磊落漢子!」 夏摩伽大笑道:「得啦!越說居然越他娘的斯文客氣起 來了,我這廂聽著覺得肉麻;我們別再窮表心跡了,大夥如今是在一條船上,誰也脫身不了事外,為了救自己、救朋友,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正該和衷共濟,協同一直才對,閒篇扯多了,就是自己在耽誤自己的辰光了!」 嘿嘿一笑,胡起祿道:「夏兄說得乾脆爽快,正是我的想法。」 江爾寧似笑非笑的道:「老狐狸!你有六十二變之能呀!不但又是人形又是狐形,竟然還能變成人家肚裡的蛔蟲!」 張口結舌了好一會,胡起祿才脹得老臉赤紅的道:「小姑奶奶!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更且還同甘共苦的患難之交,一般過渡尚有五百年的緣份哩,你又何必老拿著我逗樂子?」 江爾甯格格笑道:「我這是喜歡你,老狐狸,你不受抬舉?」 胡起祿忙道:「受,受,我哪敢不受?但你如能嘴下積德,多放我一馬,我就更受得刻骨銘心了!」 夏摩伽十分有越的道:「胡老兄!看來天下事生生相克,物物有制,這個話是不錯的了。」 打著哈哈,胡起祿道:「我老胡是天不怕、地不怕,三千玄機乾坤大,唯獨含糊一個她——江家小姑奶奶是也。」 江爾寧笑了個掩口葫蘆,連關孤同舒婉儀等人也忍不住莞爾了。 胡起祿整整臉色,乾咳一聲道:「行了,大家別光看我的笑話,還是談正經的要緊;關老大,『白衣教』的人已經趕到『古北口』了,你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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