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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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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了一聲,豐子俊道:「他,是這樣麼?」 關孤低聲道:「我對這傢伙相當瞭解,錯不了的!」 點點頭,豐子俊不再說什麼,等他和關孤隨後進去,胡起祿早已盤膝坐在灰塵滿積的正殿地下了,蓬車就停在一邊。 齜牙一笑,胡起祿拍拍側旁的位置,道:「形勢所迫,只好擇在此外晤談,不成敬意,大家也就湊合湊合吧!」 關孤正要坐下,倚在蓬車尾部的江爾寧順手把一個枕頭丟在關孤腳前,她迎著關孤投來的目光抿唇一笑:「地下太髒,關孤,有些人習慣了,但你卻別砧汙了衣裳,得墊點什麼。」 默不作聲,關孤撿起枕頭拍了拍又擲回去,然後,他就那麼站著沒坐下。 江爾寧狠狠將枕頭丟在一邊,嘟著小嘴道:「看你,又不給人家面子!」 關孤搖搖頭道:「大家席地而坐,我怎好墊東西?而且,你枕的枕頭我豈可用來坐著?何況我腿上有傷,也不能坐。」 豐子俊老實不客氣的坐下,邊笑道:「我們不承美人恩,髒點就葬點吧,只好這麼坐啦!」 瞪著車上的江爾甯胡起祿道:「這位姑娘可是挺惹眼的哩!」 江爾寧,哼了哼冷冷的道:「看著心裡起疙答麼?」 針尖對麥芒,胡起祿怪眼一翻,卻又不能說什麼,只好硬生生忍住一口氣,嘴裡咕哦了幾句。 關孤心裡一笑,表面上卻依然冷沉沉的道:「老狐狸,你開條件吧!」 一邊的豐子俊正自愕然,南宮豪已走了過來,一邊朝地下坐,一邊問:「誰?開什麼條件?」 回頭望了一眼依在車旁眯著眼的李發,關孤笑笑道:「我和胡起祿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以前麼,也幫過他幾次忙,所以他一向對我還不錯,昔日我有事托他辦,承他情他都打了折扣——但並非免費奉送。老狐狸有個規矩,不管他替人跑腿,辦事,出主意,甚至介入某一件實際行動裡,全是按他自訂的價目計酬,永遠沒有例外……」 他沉思了一會又道:「今天我們巧遇上他,他又主動約我們來此晤談,當然他的意思是要給我們點幫助,換句話說,我們就要給他代價,所以,我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乾脆抖明瞭好說話。」 胡起祿,摸著唇上八字鬍,呵呵笑道:「痛快痛快,爽朗爽朗,什麼人物就是什麼氣勢,我他娘寧肯少賺幾個,多冒點風險,也情願與關老大這樣的好漢子打交道,所以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關老大也!」 關孤笑道:「得了,老狐狸,你提條件吧,可不能獅子大開口!」 胡起祿,神色一肅正色道:「我摸著良心說話,關老大,錢財雖然重要,但怎麼說也比不上老命重要,你這檔子事,換了別人趟上,就是給我天大的財富我也不敢,也不情願插手,大家全心裡有數,這件事若叫『悟生院』的人知道我幫過你們,那我這下半輩子也就甭想過啦,他們不趕著來拎我的腦袋我就不姓胡——」 金魚眼一瞪,他又道:「但是,這事情出在關老大身上,自又另當別論,固然,關老大以前也幫過我幾次忙,不過,我要幫他卻並非看在他給了我的這些個好處份上,第一我們有多年的交情,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我胡起祿佩服他,要說我這一生曾經佩服過什麼人,那就是『果報神』關孤!」 擺擺手,關孤正要說話,胡起祿搶著道:「我攔你一句貴言,關老大,這些年來,我一直找不著機會告訴你,我佩服你,佩服你是條真正的好漢,有血性,講道義,重情份!一個義字擺在你面前,你就能豁命去幹;江湖上混了三十四年,我業已快六十歲啦,這幾十年來,我自問見識不算不廣闊,閱人不算不多,但像你關老大這樣的人物有多少?我他娘不禁要痛哭流涕,除了你關老大,我居然就沒再遇上過!我前些時一聽說你脫開了『悟生院』,再一聽你果是為了替天下留一口正氣才如此豁將出去,我任是心裡為你打寒栗,卻不得不大贊一聲,有種!就以我來說吧,給我兩個膽我也不惹這種麻煩,道義可是看不見,抓不著的哩,而你關老大名震天下,在『悟生院』更是第二把交椅的人物,大秤分銀,小秤分金,有吃有喝,有權有威,你發的哪門子瘋,行那看不見的『道義』?但你卻偏偏就這麼做了,如果沒有點膽識,沒有點骨氣,沒有點忠孝節義的操守,辦得到麼?所以,關老大,我佩服你,武林中的浩然之氣算叫你一個人給發揚了,今天鬼差神使,讓我們巧遇上,休說我本就有心助你一臂,便是原本無意也得非對你盡點力不可,我自己窩囊,卻仍有這個決心去幫那不窩囊的,關老大,就是這話了!」 關孤,微微一笑道:「我知你一張好口才,老狐狸,卻不曉得已入化境,捧得我難以下臺了呢……」 胡起祿呵呵笑道:「太謙了,關老大!」 關孤,神色一凜道:「好了,談價錢吧。」 胡起祿,略一沉吟道:「為了交情,我免費奉送我所知道的全部消息,為了表示我對你的敬意,免費和你們共同商量應對之策,供獻我的一點小計,我若親自介入此次行動,也行,酬金紋銀三千兩!」 關孤,點點頭道:「很公道,我們就這麼一言為定。」 說著,關孤伸手入懷,摸出一疊銀票來撿出其中一張交予胡起祿,邊道:「老狐狸,這是『長安』『大豐錢莊』開出的即兌錢票三千兩,你收下——」 胡起祿哈哈一笑,正待伸手去接,南宮豪已一把攔著,嚷道:「開什麼玩笑?這筆錢怎能叫關兄出?子俊,你馬上去向嫂子要錢!」 豐子俊急忙站起,關孤伸手拉住他,搖搖頭道:「不要算得這麼清楚,我們之間,誰拿這筆錢都是一樣,反正這些東西全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什麼值得重視的?」 南宮豪堅持道:「這不行,關兄,我們已連累你夠慘了,你甚且性命也給我們墊在一起,豈能再花用你的積蓄?沒這個道理,子俊,你他娘還不快點去?」 硬生生拖回了豐子俊,關孤凜然道:「江湖人,行事該像江湖樣,何須拖拖拉拉?就這樣吧,如我們此關能渡,我留得命在,你們再還給我好了!」 豐子俊左右為難的不知該怎麼辦好,瞧向南宮豪,南宮豪不敢拂逆關孤之意,只有勉強點頭歎了口氣:「好吧,就聽你的。」 這時,蓬車上的銀心卻下了車走了過來,她手上也拿著幾張銀票,怯怯的,她道:「關相公,老夫人說不能叫你破費,令我拿來三千五百兩銀票交給相公轉奉這位胡大爺,老夫人還說,多下的五百兩算是她老人家的一點意思,給胡大爺賣兩壺酒喝……」 關孤平靜的道:「三千兩銀子我已付過,以後再算吧,請你將銀票退還老夫人,另五百兩,我可直接交予胡九爺——」 頓時,胡起碌一板臉道:「我自有我訂的價錢,少我一個子兒也不行,但多一分也不敢,幾十年來皆是如此,訂價公道,童叟無欺;小姑娘,替我敬謝你家夫人一番盛意,我胡老九心領了便是。」 銀心站在哪裡,期期艾艾的不知怎麼說才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十分窘迫,關孤看在眼裡溫和的道:「就照我們說的做吧,銀心姑娘,把銀票奉還老夫人……」 南宮豪也只好道:「你聽見關相公的話了?銀心,就這麼辦啦。」 於是,銀心點點頭,有些訕訕的走回蓬車去,關孤將自己的銀票交給胡起祿,然後,他道:「好了,言歸正傳,老狐狸,首先,我要知道他們的確實部署情形!」 藏好銀票,胡起祿非但沒有歡喜發財的得色,反而歎了口氣道:「如今,我他娘這條老命也吊上了!」 淡淡一笑,關孤道:「同生同死才越是老友情份!」 齜牙咧嘴的,胡起祿道:「我的爺,甭再說風涼話了,你這是存心嚇唬我。」 關孤道:「少囉嗦,談正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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