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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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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後面的龔凡微微彎身道:「老爺子,我早交待廚下整治酒菜了,有些魚蝦蟹龜今晨才自百裡外的市場上運來,還是活鮮鮮的哩,我們是用快馬帶大號琉璃罐子專程往返的,路上一點也沒有耽擱,幾位貴賓真是好口福!」 胡欽點點頭道:「很好,叫廚房老趙下點功夫,各式菜肴弄豐盛些!」 龔凡笑道:「是,老爺子。」 關孤肅然道:「樓主無須過於張羅,我等既蒙盛情相款又享此華廈錦室,在這難困漫長的長途跋涉中,已足夠我等感激的了,若再勞摟主費心置以酒筵,則越將令我等惴然不安,叨擾過甚,也是一種精神上的負擔……」 胡欽連忙道:「兄台怎麼又客氣起來了?些許粗食,也不過就是家常便飯而已,說什麼不安?又說什麼叨擾?若你們推拒不受,才是我老頭子精神上的負擔呢,我豈能讓人說來到『含翠樓』的客人遭到慢待?」 關孤無可奈何的一笑道:「萍水相逢,素昧平生,承樓主如此熱情照拂,我等實銘心相憶,樓主,多謝了!多謝了!」 南宮豪也正色道:「茫茫人海,芸芸眾生,要找像樓主這樣豪爽又坦誠的長者是不容易了,尤其在這險詐百出,鈞心鬥角的江湖道上,似胡樓主此等虛懷若谷加上忠厚善良的先進,只怕更是少之又少呢……」 豐子俊亦微笑道:「人情薄如春冰,人心險如蛇蠍,世態越是炎涼,越見胡樓主慈祥友愛的可貴,胡樓主,我們會記得的。」 一張紅潤潤、圓鼓鼓的面孔漲得更紅更圓了,胡欽叫道:「你們這個說了那個誇,可是要逼得我老頭子找條地縫鑽進去麼?天爺,我好交朋友,喜歡客人,巴望能儘量在我寂寞的歲月中增加點熱鬧氣氛,只是如此而已;聽吧你們就全來了,豪爽哼,坦誠啦,虛懷若谷啦,忠厚善良啦,你們是要羞我上吊呀!遠來是客,難道說我略表寸心,以粗茶淡飯招待一番的客人就成為不得了的豪舉啦?不准再講那客氣語,否則,我老頭子可真要臊到無地自容了!」 溫幸成哧哧笑道:「是不是?我們這位老爺子的確坦率豪爽得可愛吧?」 胡欽舉手佯作要打道:「好小子,我再叫你吃老哥哥我的豆腐!」 南宮豪忙笑道:「胡樓主,既是如此,我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胡欽大笑道:「噯,這才像話嘛,江湖中人,哪來這麼多扭捏?」 喝了一大口茶,他又道:「現在,各位先到客房去歇著,到時候我自會派人來請;這位老嫂子與兩位姑娘的房間在樓上,四位兄台呢,三位在樓外的『小怡軒』,一位便在樓下的客室,我非常抱歉將四位分了開來,原本『小怡軒』的房間足夠四位住下來的,但幸成這小子來了,他占住了一間房子……那間房子是他每次來住慣的,來不及另換,他也不願意另換,所以只有委屈四位暫時分開住了。」 溫幸成突然道:「如果四位兄台願意住在一起,我可以馬上搬房……」 南宮豪連連搖手道:「不用不用,怎敢勞使溫兄搬動?我們當然不在乎分開住,哈哈,又不是新婚夫妻,哪來這麼個難分難解法?況且,這又不是一輩於長住下去的……」 溫幸成抿抿唇,道:「既是如此,我也就順手推舟了,這樣正好,可以和住在『小怡軒』的幾位兄台多談談。……」 南宮豪轉過頭,問關孤道:「怎麼說,我們四個誰住在這裡?」 關孤淡淡的道:「隨便。」 南宮豪略一猶豫道:「那麼,還是你住摟下吧,也好就近照顧摟上的幾位女眷。」 胡欽一疊聲道:「好,好極了,這位兄台便住樓下,我看呢,也就是他精神最好,我可以拉著他多扯一會,你們各位面透倦色,只怕聊也聊不起勁頭來了,正不如先到後面去歇著,就這麼分配吧。」 溫幸成眨眨眼,道:「老爺子,你呀,反正興頭一來,話匣子一打開,行,誰也別想封耳不聽,真能叫你纏怕了!」 胡欽哼了哼道:「小子,你別編排我的不是,你不願聽老哥哥我的高論,盡可請便,但人家卻不似你這般不知好歹呢!」 關孤一笑道:「我正想與胡樓主促膝長談,以聆教益,以廣見聞!」 一拍手,胡欽受用十分的道:「小子,聽到沒有?看看人家是多麼的知書達禮,多麼的虛心謙懷?哪似你,毛毛躁躁的又浮又滑!」 溫幸成匆匆站起,忙道:「我送他幾位去歇著啦,老爺子,我講不過你……」 側過臉,他又對關孤伸伸舌頭道:「我很同情你,兄台,這可真叫,拿鴨子上架……硬挺啦,可別耳朵生了老繭哪……」 胡欽一巴掌沒打著溫幸成,笑駡:「打爛你這亂嚼舌根的混球!」 ◎第三十九章 奸、詭、笑裡刀 「含翠樓」樓主胡欽,盡情的款待著關孤等一行人,賓主談笑甚歡,接著溫幸成大笑著陪同南宮豪、豐子俊、李發、舒家母女及銀心等從大廳的邊門轉了出去,後頭,龔凡也匆匆跟著。 現在,大廳中只有胡欽,關孤,與肅立相恃的區叔寶了。 胡欽伸了個懶腰道:「你真的不倦吧?」 關孤聽胡欽這麼一問,才感覺到腦袋好似有些暈沉沉的,胸口也微微泛著沉臀意,但這種感覺十分輕弱,也十分隱約,並不大明顯;他搖搖頭,道:「沒有什麼。」 胡欽似乎放心的點點頭,道:「這就好,兄台,你別聽溫幸成那小子的胡說八道,我哪有這麼個聒噪煩人法?等一會,我領你先到『含翠樓』四處去走走,叫你看看,我當初蓋這幢樓閣的時候是花了多少心血,耗了多少銀錢……」 關孤緩緩的道:「很樂意偕隨樓主瞻仰一下『含翠樓』的風格,不用樓主指點,這幢樓閣的建造也一定是曾經費煞昔心,耗用至矩的,這種形式,格局,材料,陳設,又加上築樓的地方是如此偏遠深隱……在山腰裡,當然是需要花上很多心思,以及錢……財……」 說到後面,關孤又覺得一陣沉重的暈眩感襲來;甚至連呼吸也有些困難了,他不禁連講話也宛似打了結般頓了一頓! 胡欽注視著他,關切的問道:「兄台,你沒有什麼吧?是不是不舒服?」 關孤強撐著精神,苦笑道:「我很好,真的很好……」 親手端來關孤面前的茶杯,胡欽體貼的道:「再喝口茶看,這『素竹茶』最是能以涼心法暑,清脾靜慮……我看你好像在大熱天曬久了,是不是有些暈沉沉的?」 謝謝一聲,關孤接過茶杯一干到底,他舐舐唇,籲了口氣道:「可能是吧,我想沒有什麼,歇一陣就會好的。」 胡欽點點頭道:「人嘛,究竟不是鐵打的。再好的身子也經不住大折騰,天氣這麼熱,太陽頂頭曬豈不像扛著一盆火?再加上長途奔勞,馬背上又顛,唉,任是誰也免不了會覺得乏倦……我可猜對了,在叫龔凡去接你們的時候,便著人先將幾間客房清理了出來,預備著給你們住,可還真派上用場啦,溫幸成尚笑我哩,說人家來不來猶不一定,你窮忙活些什麼?我就說啦,似我一片誠意,按著禮數去請人家來做客,人家再不通情理,也沒有碰我一鼻子灰的那回事吧?所以,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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