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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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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欽正色道:「無須如此,凡是江湖中人,誰也難免遭到事情,遇上麻煩,因此,在這種情形中保密守口乃是必然的,何況你們對我老頭子並不清楚,自也不能太過大意;我不怪各位,就換我亦是相同做法,不過,等到各位瞭解我胡某人的心性之後,各位便知道這一層是多餘的了!」 關孤低聲道:「幸得樓主體諒,無限感激,我相信樓主是位忠義之士,但盼樓主能給我們一個彼此瞭解的時間。」 胡欽點著頭道:「那當然,那當然。」 一行人行進了大門之外,門內,便是一間十分寬敞豪華的大廳,大廳的陳設極盡奢侈富麗之能事,一切的用具全是極精緻,最昂貴的,水磨花磚地面上鋪著金斑斑的錦織地毯,一式黑漆泛亮的鑲雲母酸梭大師椅,雕花幾桌,水晶大吊燈,古代名人的字畫,玉絹屏風,甚至連承塵(天花板)也是嵌鐫和描金的『壽』字篆圖,好一種豪富之家的氣派! 胡欽招呼客人落坐之後,自有兩名白袍大漢上來以玉盤托著寶藍瓷杯敬茶,胡欽笑道:「這是本樓以秘法精製的『素竹茶』,清香澄碧,功能法火消暑,涼心靜慮,在別處是不易嘗到的,各位試試看。」 說著,胡欽首先舉杯邀客,自己大大的啜了一口,打橫相陪的溫幸成也微笑著深深的抿了半杯。 關孤一看杯中的「素竹茶」,果是碧綠清澄,異香撲鼻,那股子香味,不折不扣的是種醒腦涼脾的幽雅芬芳,一點雜味也沒有,但是,他卻仍然小心的回頭向豐子俊使了個眼角,於是,豐子俊便悄然跟銀心要過她一根插在發中的精緻銀簪來,迅速在各人的茶杯中試了試,接著,他含笑的向關孤搖頭,表示沒有問題。 這時…… 溫辛成爾雅的笑道:「兄台,在下十分佩服各位的小心謹慎,但各位卻是過慮了,胡老爺子與各位素無糾葛,且一心想與各位結交,他又退去江湖的事非圈達十年之久,甚至連各位的身份來歷亦毫無所知,從哪一方面說,也沒有對各位不利的可能性呀!」 站在一邊的龔凡也笑著道:「各位佳賓要使家主人難過了呢,其實,若是家主人想對各位施什麼詭計,就不須如此坦率的迎接各位來『含翠樓』了,可以用的方法很多……」 胡欽揮揮手笑道:「你兩個不用多說,各位貴賓一定遭遇到什麼厲害仇家的迫害,這才會如此步步為營,謹慎從事,真正的江湖人物是需要這麼警惕的,換了我還不一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就是這樣的了……」 他們這一說,倒令關孤有些尷尬了,他忙道:「請樓主及各位原諒,多年的武林生涯,養成了這種本能的防範習慣,尤其……最近確實有人令我們陷入困境,所以不覺中仍沿用了素來的防範步驟,失禮之處,尚請各位恕過……」 胡欽呵呵笑了道:「我老頭子是一片赤誠,滿腔熱血的欲待與各位訂交,如若各位還有疑心,我可以每杯茶全先嘗過……」 豐子俊接口道:「胡樓主這樣一說,我們就更為汗顏啦,不用不用,我先喝了以表示對各位的信任及歉意!」 說著,他一口氣便將杯中茶液喝了個涓滴不剩! 接著,李發也飲了幾口,只覺頰齒留香,五內熨貼舒泰,毫無異狀,他悄悄的向關孤使了個「放心」的眼色,便悠閒的品起茗來。 但是,關孤卻仍不舉杯,他儘管口裡表示信任對方,暗中卻依然留神戒備,不敢有一點冒險及僥倖的想法。 現在,舒家母女,銀心也開始啜起杯中茶來,過了一會,南宮豪亦慢慢的品嘗細咽,一邊尚嘖嘖贊好。 胡欽和溫幸成笑語不停,又是親切,又是祥和的與各人談聊著,一時滿座生春,賓主之間的情感不知不覺中變為融洽多了,甚至連甚少開口的舒老夫人也笑吟吟的插上了話,扯開了家常。 沒有人再注意關孤面前的那杯茶水尚未動過,大家像是根本已忘記這件幾乎使得雙方發生尷尬的笑話了…… 大熱天,又經過了烈日下長久的奔波,加上到達「含翠樓」前的這一段山路,關孤也的確口渴了,他聞著杯中飄漾的那股子幽香,目光瞟過映在裡層白瓷如雪裡的碧綠茶水,不由更覺口乾舌燥,連嗓子都泛苦了。 到達大廳中已快一個時辰了……也就是說,大家喝下那「素竹茶」也有快一個時辰了,但是,沒有人有異樣,沒有人感到半點不舒服,彼此全是那麼愉快自然,那麼興高采烈又融洽無間的談笑著,於是,關孤放心了,據他知道,沒有任何蒙汗迷藥或毒藥會在人肚裡一個時辰之久尚不呈異像…… 自嘲的笑了笑,他舉杯輕抿了一口茶液,嗯,果是清香撲鼻,人口潤爽,芬芳極了,也熨貼極了。 胡欽與溫幸成全沒看他,似乎壓根就沒注意他已開始飲用起茶水,胡欽管自在滔滔不絕的向舒家母女及南宮豪等人說話:「……當初蓋這座樓閣的時候,我差不離就快破產啦,大半生的辛苦血汗積蓄全花了個乾淨,但有什麼法子呢?我這人就是這個毛病,吃不好穿不好全無所謂,住卻一定得住舒服點,尤其是,這『含翠樓』乃是我多年的一個夢想,是我餘年唯一可求安寧的家,當然要完美些,唉,多花就多花點錢吧,反正,我這一輩子再不會有第二棟這樣的樓閣啦……」 溫幸成的目光有意無意掠過舒婉儀美麗安詳的面龐,接口道:「我出道晚,胡老爺子雖將我視同忘年之交,以摯友相待,但我總不敢這麼大膽放肆,我不是胡老爺子的手下,可是卻比他的手下更為親近,我就算他一個幼弟吧;這些年來,多虧胡老爺子照應我,愛護我,我才在兩廣地面上有點小小的局面,不過我卻一直將這裡視為自己的家一樣,經常跑回來,事實上,一年到頭,我留在兩廣的時間少,倒有多半年待在『含翠樓』哩……各位只要與我們老爺子交往上,就知道我們老爺子是如何親切待人,熱誠為友了……」 呵呵一笑,胡欽道:「幸成,你休要把老哥我抬上半邊天去,經你這紅口白牙的一吹噓,老哥哥都自覺臉紅了哩!」 溫幸成一本正經的道:「老爺子,這可不是假的呀!」 南宮豪也湊趣的道:「不錯,胡樓主的確爽朗豪邁,肝膽照人,是位難得的慈祥長者……」 這時,關孤己喝下大半杯茶,他笑笑道:「等下次專程來此拜謝胡樓主時,我們再正式向樓主請罪吧……為了這遭的隱密不報之過。」 胡欽呵呵大笑,揚手道:「這是什麼話,這是什麼話?先前就業已說過,江湖中人嘛,就難免有些不為人道的隱衷,久要在道上闖的,誰也避免不了會遭遇到這等事,比如說,或是在進行一樁秘密行動啦,或是正躲避仇家的追襲啦,也或者為了某種原因不願意洩漏行跡啦等等,總之,只要是隱匿姓名來歷的人,就一定有其這樣做的必要,否則,哪個會不願意開誠佈公,坦誠相見,亦樂得不須啟人疑竇哩……」 南宮豪十分感動的道:「樓主真是光明磊落之人,一般來說,凡是自家待人一片熱誠卻不能獲得對方相同的回應時,往往都將大感不快,甚至怫然不悅,能像樓主這樣體諒別人,處處替對方設想的武林同道,可以說太少太少了……」 紅光滿面的胡欽謙虛的笑道:「看看,我才說幸成老弟過份的抬舉我,這裡你又來了,都別客套啦,大家要毫無隔閡的相處,就得通通法除那些標榜謬譽的瞎恭維才行,要不,反顯得生疏了……」 溫幸成入鬢的雙眉微揚,瀟灑的笑道:「老爺子,我就是服你這股子豪邁的勁兒!」 雙眼一瞪,胡欽佯怒道:「才叫你不要瞎恭維,看你,又來了!」 拱拱手,溫幸成忙道:「好,好,我三緘其口便是。」 舒老夫人和藹的道:「看你二位,雖說年齡差上一截,但卻這般友愛親近,融洽無間,就算真的老兄弟,怕也趕不上呢!……」 胡欽笑道:「不怕大嫂笑話我這老弟,可叫我給寵壞了,想當年,他還算是十分的純潔篤厚,就這短短的幾個年頭,可學油滑了哩!」 溫幸成笑吟吟的道:「真冤我啊,老爺子,在你面前,我幾時敢有半點油滑味呀?」 哈哈一笑,胡欽道:「好了好了,當著各位貴賓之前,沒得我哥倆卻抬起杆來……」 他又對著關孤道:「兄台,現在隔著吃膳時間還早,各位在這種烈日炎炎的天氣下趕路也一定是夠乏了,我已經著人騰出了幾間空房來供各位憩息,待各位舒舒服服的睡個午覺,養足精神之後,晚上好好的給各位洗塵接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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