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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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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子俊有興趣的道:「我知道,也相信這些奇異的事。」 關孤抿抿唇道:「很好,我們總算有一點共同的諒解了,豐兄,你曉不曉得人有一種十分奇特的,難以解釋的心靈感應?」 豐子俊頷首道:「我曉得——譬如說。當人們在遭遇危難之前,就會興起一股無可名狀的惴然不安感覺,或者當最親近的人有了災禍之時,他遠隔千百里之外的親人就也會突覺心靈焦躁,惶惶如大難臨頭,此外,有時人們在尚未經歷的未來事情到來前,由某些事物預示出凶吉的先兆,或夢裡隱冥的暗示等等……」 關孤笑笑道:「不錯,我就是指的這些,這屬於一種心靈的感應,超時空的奇妙靈異預兆,豐兄,它往往是十分正確的,我很相信這些。」 頓了頓他又道:「而我,老實說,我更認為這是冥冥中的神祉對我的眷顧,給予我的一種慈悲的暗示,類似這種經驗:我有過好多次,而大部分都是到後來應驗了的,所以,在我來說,我對這類的感應非常重視。」 豐子俊凝重的道:「莫非——你今天有過這種感應了?」 關孤靜靜的道:「有過了,就在我聽到洪賢父女二人說到如何做妥這票買賣的那一刹!」 不禁有些背脊發涼,豐子俊忐忑的道:「你覺得突然心血來潮?起了一陣莫明的不安?」 關孤低沉的道:「是的,就如同我前幾次的感受一樣——後來終於是場血淋淋的局面!」 豐子俊歎口氣,道:「那麼,只怕你要不幸而言中了!」 關孤苦笑道:「希望這一次的感應是不正確的。」 豐子俊搖頭道:「哪會這麼簡單?心靈上的感應,是一種難以解釋的靈異現象,超逾常理的奇妙預兆,冥冥中,一定有所引,才會有所感,一定有所現,才能有所應,這不是人們的自製力可以掌握的……」 歎了一聲,他又道:「看樣子,事情八成要出紕漏!」 關孤道:「如今,我們只有祈告上天保佑了!」 豐子俊搔搔頭道:「不過,回想一下,也沒有什麼破綻落在外面呀,正如洪賢所言,他們幹得乾淨俐落,全功而退,毫無絲毫拖泥帶水之處……就算對頭們知道了吧,也只是知道『洪家幫』發了筆橫財而已,不會想到別的事上,更不會牽扯到我們的行蹤上來……」 關孤淡淡的道:「你也是這麼想?」 豐子俊沉吟著道:「似乎也不該有什麼問題……」 關孤笑了笑,道:「豐兄,任什麼事不要太往好處去打算,總要做個最壞的準備才好,否則,到時手足失措猶在其次,那種懊惱與失悔的味道就更不好消受了!」 豐子俊忙笑道:「當然,兄台方才那一說,我業已警惕多啦!」 關孤正色道:「不出事是最好,但我們卻不能因為有了『洪家幫』的庇護便高枕無憂,疏了防範,說句不客氣的話,豐兄,如果真有了什麼情況,我委實不敢寄『洪家幫』的庇護——他們也力有不逮;只求他們能不受我們牽累,我業已滿足了!」 豐子俊點頭道:「事實也是如此——關兄你可看出有什麼不妥來?」 關孤沉默了一下,道:「假如我是『悟生院』『綠影幫』的追騎,我就會注意『洪家幫』的出現,以及查探他們的行動細節!」 豐子俊震驚道:「這樣一說,只怕『悟生院』與『綠影幫,方面也想得到這一步了!」 關孤憂慮的道:「所以我就為這一點而不安!」 豐子俊急道:「我看此地亦非久留之處,關兄,我們還是明早就啟程離開吧!」 關孤道:「也好——但洪賢一定又要笑我們太過緊張疑慮了!」 豐子俊吸了口氣,道:「形勢險惡,任他說吧,我們豈能顧這許多?」 輕輕摩挲著斜置於身惻的「渡心指」冷滑的黑犀骨劍柄,關孤感歎的道:「洪賢是個講義氣,有血性的漢子,可以交往,但人總難得十全十美,洪賢亦不例外,他的短處就在於太過自信,自視過高……」 他抿了抿嘴又道:「加上凡事欠缺周密思考……我只願這次他的一番盛意不要替他們帶來麻煩才好,否則,我們就更要抱愧不安了……」 豐子俊沉重的道:「這年頭,不論是授人的或人授的,總得擔著心事……」 頓了頓,他又道:「據我看,關兄,『洪家幫』裡頭,那江夢真似是還像不有點心計,不是等閒角色……」 關孤一笑道:「是的,這女孩子號稱『青竹絲』,在道上的名頭頗為響亮,是個難惹難纏的人物,你別看她對我們和氣可親,其實,她在外面乃是掛了招牌的狠毒冷酷、險刁慧黠,多少人不敢正眼相視呢!」 豐子俊道:「光聽聽她的稱號,也就曉得是位什麼樣的角色了,關兄,『青竹絲』是不是一種最毒的蛇?」 關孤點點頭笑道:「嗯,這種蛇外形卻頗為可愛呢!」 豐子俊莞爾道:「真的,外形相當不賴!」 關孤道:「『洪家幫』的組成分子也蠻有意思,他們沒有外頭江湖幫會的那一套,帶頭管事的全是家族關係,不是義父義女就是義父義子,再加上堂侄叔舅的淵源,等於是個大家庭一樣,其向心力特強……」 豐子俊感慨的道:「也就是像這類的團體才有真正的情感與結合力量,所謂『上陣父子兵』,一旦抵禦外侮之際,就格外顯示出與眾不同的精誠意志來了!」 關孤緩緩的道:「但盼他們能夠繼續這樣下去。」 像又想起了什麼事,豐子俊笑問:「關兄,『悟生院』裡似乎你與另一位『前執殺手』『雙環首』夏摩伽的交情最為深厚?」 關孤低聲道:「摩伽是我在『悟生院』的『前執殺手』群中唯一的知交,也是生死與共的兄弟!」 豐子俊湊近了些道:「這一次的事,關兄,夏摩伽是否也會和你站在同一立場與你相互呼應?」 關孤笑了笑,道:「你以為呢?」 豐了俊搓搓手道:「如果我是夏摩伽,關兄,我自然會毫不考慮的與你並肩同立,誓隨你而進退!」 關孤悄然道:「你說對了。」 豐子俊振奮的問;「他也是這樣?」 關孤點點頭道:「早已是這樣了,只要我通知他,無論我在何處,他都會即時歸來!」 豐子俊忙道:「那麼,你通知他了?」 關孤搖頭道:「還沒有。」 納悶的,豐子俊問:「為什麼還不通知他趕來呢?我們也可以增加點力量!」 關孤平靜的道:「我哪有時間與機會通知他!從開始到現在,我們奔命還來不及,半點空暇也抽不出來,又如何去與摩伽通消息?再說,他多等一會也好,免得操之過急,引起『悟生院』的疑心——」 他略一沉思,接道:「雖然,『悟生院』也早就對他猜忌和不信任了,如今,就讓他暫時再待耽一陣子,可以消消禹偉行的火,另外,或者有什麼機密消息能以被他探悉也不一定,眼前來說,不洩底是對的!」 豐子俊道:「怕只怕禹偉行對他搶先採取什麼行動——你不是說他們早就也不信任他了?」 深沉的,關孤道:「雖是如此,但不到最後關頭,禹偉行也不會輕易有所行動,他的顧慮頗多,其中有些微妙的牽扯之處。」 豐子俊道:「怎麼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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