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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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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涼的晚風吹拂,簌簌的林木輕搖。在一片死樣的沉寂之後.豐子俊牽馬上前,他低咳一聲,嗓子有些黯啞:「關兄,你好功夫!」 關孤沉重的道:「若非這身功大,今天也就不必捲進這些是非漩渦裡了!」 豐子俊苦笑道:「在這種場合下做這種事,關兄,其中自有悵失與矛盾,兄台心情,在下多少介能以體會?」 微拂頭巾下擺,關孤道:「上吧。」 豐子俊也沒有再說什麼,他點點頭,向篷車那邊的南宮豪打了個招呼,於是,雙騎一車,又開始奔向了黑沉沉的前程。 鞍上關孤一直表情冷漠,目光迷蒙。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直到走了好一陣子之後趕車的南宮豪實在憋不住了,他側首朝在右邊的關孤道:「少兄,呃,你可是心裡悶躁?」 關孤淡淡的道:「不。」 南宮豪手揮馬鞭,目注前路,又道:「我看你似是有什麼心事?」 僵硬的唇角浮起一絲僵硬的笑,關孤道:「是的,有心事,難道你沒有?」 南宮豪哈哈一笑,說:「我怎會沒有?」 他挪了挪屁股,又道:「說真話,少兄,方才你那幾下子可委實驚人,不但驚人,簡直狠到家了,又是乾脆,又是俐落,不虧為天下第一殺手!」 關孤靜靜的道:「有一點不同。」 南宮豪問:「哪一點?」 關孤深深吸了口氣,道:「以前,我下手的對象全是外人,這一遭,染血的主兒卻是自己人——那些我早已憎厭了的自己人!」 南宮豪小心的道:「少兄,可是心裡有些感觸?」 關孤點點頭道:「當然!」 揮了揮馬鞭子,鞭梢在清冷的空氣中響起一聲「劈啪」呼哨,南宮豪頗有興趣的道:「少兄,像哪一種的感觸呢?」 沉思了片刻,關孤道:「其實,這只是人類天生的通性——可以稱為一種念舊的潛在意識及悲憫情緒的組合吧,我並不喜歡他們,甚至恨透了他們,但是,一待真正要動手殺卻他們之際,竟有著一股從來沒有過的不忍心理!」 南宮豪頷首道:「凡是人都會如此,『悟生院』那些角色雖然十惡不赦,邪惡陰毒到了極點,但少兄你也與他們相處過一段長久的歲月了,再怎麼說,到了要向他們下手的一刹,總也會感到滋味不同的!」 頓了頓,他又道:「難怪先前少兄一再拿話點醒他們,予他們以生路,到未了又將那三個小角色超脫了,少兄原來的主意本是要個個誅絕的!」 關孤冷淡的笑笑,道:「人的思想,行為,有時候確實連他自己也估不透!」 南宮豪道:「不過,由這樁事情看來,少兄也是至情至性中人,並不似外傳那般絕狠苛毒呢!……」 眸瞳清寒如水,關孤幽寂的道:「傳言大多失真,南宮兄!」 篷車的左側,豐子俊騎在馬上道:「關兄,以你高見,那三個小頭目這一回去,是不是立即就會將今夜之事,哭訴禹偉行?」 關孤道:「這是無庸置疑的!」 南宮豪擔心的道:「那麼,『悟生院』的追騎,只怕很快就要來了?」 關孤笑笑道:「這也是無庸置疑的!」 乎握著套馬韁繩,南宮豪歎口氣道:「看樣子,漫天的血雨腥風,就要卷過來了。」 黑色的大氅在夜風飄飛著,關孤道:「是的,就要卷過來了,那漫大血雨腥風!」 南宮豪苦笑一聲,道:「你不緊張?」 關孤平靜的道:「緊張也沒有用,南宮兄要來的總歸要來,而且,我門不是早就準備他們來了麼?」 南宮豪吞了口唾沫,道:「不過,我也還在心底裡禱告著呢,若是『悟生院』的殺乎群找不著我門,或者追不上我們,豈非更妙?」 關孤笑了:「當然,這是最好的。」 那邊豐子俊笑駡道:「你倒敲的如意算盤呐,大哥,只怕沒你想得那麼美!」 南宮豪道:「卻也說不定。」 在車輪的轆轆轉動聲中,在馬蹄的清脆密響裡,關孤的話語有如一顆顆寒冷的冰珠子:「南宮兄,我卻奉勸你最好不要這麼想,因為我敢斷言,『悟生院』的追騎十有九成是可以追上我門的!」 南宮豪呆了呆,有些不服的道:「怎麼說?」 關孤沉默了一下,道:「作常簡單,南宮兄,『悟生院』在追蹤搜尋及輟躡探察這門學問上的造詣是不凡的,只要他們想要找的人,便大多可以找出來,而我們,自然更是『悟生院』誓必要找到的對象!」 豐子俊接口道:「禹偉行一定把我們恨透了!」 南宮豪悻悻的道:「彼此,彼此,我們更不見得就喜歡他!」 說到這衛,他又籲了口氣,憧憬著道:「只要我們到了關外——只要出了關,媽的,就看『悟生院』怎生奈何我們吧,禹老狗就算咬碎了牙也是白饒!」 關孤眉毛微蹙著道:「希望我們都能出得了關,南宮兄,讓我們一直這樣希望,在任何劣境之下全不要沮喪!」 豐子俊低喟一聲,道:「不如意事,人間十常八九……」 南宮豪一瞪眼,冒火道:「你就少在那裡洩氣!」 豐子俊冷靜的道:「任什麼事,大哥,全別盡朝好的地方盤算!」 南宮豪哼了哼,怒道:「若是部往絕處想,我們還何苦這麼急巴巴的趕命?人夥乾脆全一頭撞死不是更來得俐落!」 卡子俊撇撇唇,道:「話不是這樣說。」 南宮豪掙紅了臉道:「那要怎麼說?兩頭全是你在講了!」 不願與南宮豪爭執,豐子俊側首向車另一邊的關孤道:「關兄,你可知道一件事?」 關孤詫異的順:「哪件事?」 豐子俊笑了笑道:「你在力鬥黃甲他們幾個人之前的一件事!」 思索了一下,關孤道:「你是說,當黃甲拿刀『金月令』來壓我的事?」 豐子俊吃了一驚,道:「好快的反應!正是這件事!」 關孤笑道:「如何?」 豐子俊有點赦然的道:「老實說,那一刹間——當黃甲取出『金月令』來的時候,我真擔心你一下子又反過去,倒轉刀口子過來了!」 關孤濃眉輕揚。好笑的道:「你真這麼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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