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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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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豪小聲道:「外面隱伏的那些人還沒有什麼動靜,好像他們尚不知道我們這裡發生了什麼變化……。」 關孤笑笑道:「那不正好。」 於是,由銀心、舒婉儀母女拿著些輕軟的東西,較重的則被南宮豪與豐子俊代替了,關孤在前,一行人靜靜走出門外。 關孤回過頭道:「有後門麼,我們從後門出去吧。」 南宮豪低促的道:「車子便停在後門,門寬剛好容得一輛篷車進出。」 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們借著夜影的掩護,匆匆繞過庭園屋宇,來到院牆之後,那裡,果然已有一輛套齊了馬匹的雙轡皮篷車停著了。 車很精緻,遮篷是羊皮縫製成的,左右各開著一扇小窗,窗後還垂掛著流蘇似的金黃色穗帶,車尾有一具小巧的鋪綴著軟墊的踏板,甚至連前坐車夫的坐位也有一張半圓形的遮陽罩伸展出來,坐位上更襯著厚軟的黃緞子坐墊,拖車的兩匹馬,卻也強健高大,神駿得可以! 南宮豪壓著嗓門道:「少兄,這輛車子還行吧?」 關孤頷首道:「相當不錯了。」 目光四閃,他又道:「二位是哪一位權充車夫?」 南宮豪道:「我來吧,子俊,你騎馬。」 豐子俊灑然一笑,道:「大哥你趕車的功夫我是及不上的,當然只有我騎馬啦。」 一瞪眼,南宮豪低叱:「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豐子俊忙道:「大哥,你就快點行動吧,我這就去那邊牽馬。」 南宮豪哼了哼,道:「馬匹就在右面那座假山之後,我早就替你牽馬來啦。」 不再多說,豐子俊快步走向假山後面牽馬了,南宮豪便立即攙扶著舒家母女及銀心三人登車入篷,又仔細的將束簾掩扣緊了,隔著皮篷,他再湊上嘴謹慎的交待道:「等會如果聽到什麼聲音或動靜,可千萬不要驚慌喊叫,更不要掀簾張望,有我們幾個在,一切厄困都會安然渡過的……」 車篷裡,舒婉儀的聲音低細回道:「曉得了,南宮叔叔……」 接著,又傳來舒老夫人微含顫抖的叮嚀:「你們幾位,可也要小心留神啊……」 南宮豪忙道:「我們知道,大嫂,你寬懷吧。」 這時,豐子俊也已牽著一乘毛色赤紅油光水滑的矯駿馬匹匆匆走到,他望著關孤,低聲道:「關兄,你的坐騎呢?」 關孤輕聲道:「在客棧門外拴著。」 籲了口氣,他又道:「我們走得好急,舒家母女幾次想回頭再看看,她們居住了多年的故宅卻都沒有機會,她二位的腳步都似那般踉蹌了。」 豐子俊感喟的一歎,道:「這是難免的,人總戀舊,何況,這裡還是她們生根紮業,滿滲著無盡歡笑及悲楚的地方?在下幾乎不敢正視她兩人面上的淒涼神情……」 轉身,深深向這片宅院寬大、燈黯光沉的府第注視了一陣,關孤抿了抿唇,斷然地道:「我們走吧。」 說著,他首先抽掉門栓,啟門,飄然而出,當他正仔細搜視四周動靜的時候,南宮豪已低叱一聲,催馬拉車,猛然沖出後門。「咕轆轆……」 「咯吱吱……」 車身的響動,輪軸的回轉夾雜著馬兒的噴鼻聲,嘶噓聲,揚蹄聲,而這些聲音在白天的時候或者尚不覺其吵擾喧囂,但在此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加上危機四伏的逃命關頭,就這點突起的聲息,也已驚心動魄,傳出老遠,足夠叫人直皺眉頭忐忑不寧了……。 幸虧還沒有敵蹤出現,關孤低促的道:「快走,我隨後即來!」 不及回答,南宮豪揮鞭抖韁,雙轡篷車便帶起更大的滾動聲響,一路顛震著飛馳長街而去,緊隨在後的,是豐子俊的單騎! 關孤更不遲疑,以無與倫比的快速身法,飛掠向他居住的客棧方向而去,就在他像一流虹也似飛躍十丈之外,背後,已有幾聲驚喊怒駡,夾雜著一片焦的的粗厲人語傳傳了過來:「不好,有人從後門溜了!」 「看,還駕著輛篷車,媽的,這是怎麼回事?」 「怪了,莫非關老大失了風?」 「追上去,從兩頭兜截,看個清楚再說!」 丟下這些聲響在背後,吸著涼鮮的夜中。空氣,沿著冷冷的街道起落奔騰,很快的,關孤已來到街尾客棧之前,嗯,謝天謝地,他的愛騎「黑雲」還好端端的拴在那裡,獨個兒不奈煩的刨著蹄呢。 一個踏步,關孤也已上了馬鞍,右手輕撈皮僵,順勢旁帶,馬兒已經「啼聿聿」輕嘯著,竄出了老遠! 蹄聲就像一連串揚起的雷鳴,激蕩著深夜的寂靜,回撞在街道兩旁的樓閣屋牆之間,拋落著揮不掉的陰影,一陣風似的卷向了「三定府」城門之外。 關孤坐在鞍上,雙目四遊,凝神戒備,現在,他已經十分憂慮了,因為響在他耳膜上的,除了他自己的馬兒賓士聲外,還有前行篷車的震動聲,以及,後面分成兩個方向包抄向前的追騎聲! 出了「三定府」,眼前便只有這一條坦蕩蕩的黃土驛道,要一直過去十好幾裡地,才能接上幾條岔路及小徑。 那裡地形較為隱密偏僻,才有可資躲藏的天然掩飾,但顯然的,恐怕要想渡過這十幾裡地的空曠距離,是相當困難了。 他們已經擊破了後面追騎的第一個企圖——那分為兩股包抄上來的敵人並沒有能截住他們,如今,憑聽覺,可以知道那兩股追騎也已會合在一起,正快馬加鞭的狂追逼近。 一口氣趕上了前行的篷車,關孤策騎與押後的豐子俊並轡偕行,夜暗中,豐子俊鎮定逾恒他啟聲問:「可是『悟生院』的人?」 關孤平靜的道:「十成是。」 豐子俊目光在黑暗中閃了閃,道:「虧是世道尚稱太平,否則城門必關,那樣我們就麻煩了……」 關孤淡淡的道:「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就在城裡幹上一場,僅有的分別便是換了個地方而已,其實哪裡全一樣!」 豐子俊回頭張望沉重的道:「後面追騎約有六乘,關兄,大概我們出去不了三裡路就會被他們趕上了!」 神色冷森穩凝,關孤緩緩的道:「那只是他們的不幸,如果我是他們,我就不會這麼急迫的想著追上來,他們應該琢磨琢磨,便是追上來,又有什麼可做之事?」 豐子俊有些忍悛不禁的道:「他們是想拿下自舒宅中悄然溜走之人,另外,說不定他們也想查探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在他們的預計裡,舒宅不該還能有人在這時出來才對,唯一有著逃亡必要的主兒,早就應該被你解決了……」 關孤微微點頭道:「很有道理,但是,他們為什麼不就一直那樣預料下去呢?那不是相當完美的麼?」 豐子俊的身形顛震了一下,他低促的道:「或者,因為他們好奇!」 關孤冷冷一笑,道:「奇怪是什麼人會在夜深人靜之際自舒宅後門駕車而逃,尤其是,這個時間正值我在裡面執行任務的當口……」 又回頭望瞭望,豐子俊略顯急迫的道:「更近了,關兄,他們可真死心眼……」 關孤笑笑道:「『悟生院』裡調教出來的硬骨頭!」 ◎第二十一章 忍、逼、善心難 這條黃土驛道雖說是條官路,但卻不甚寬敞,且地面尚略嫌凸凹不平,鐵皮箍著木輪子的馬車一旦發狂在路上賓士,車身的顛簸與震盪自是不消說了,而坐在車內的人那種痛苦就更難以消受,只怕能將骨架子也顛散,隔宿糧也蕩出來,便是這麼一陣子拼命狂奔吧,拉著車的馬兒到底沒有單人獨騎那等的輕快俐落,速度上也緩慢了許多,因此,沒有太久,那六乘追騎也已接近至十丈之內,關孤與豐子俊要護著篷車,自然亦無法加快去勢了,現在,就將被後面的追騎截住啦!」 在「咯吱」「咯吱」「咕轆」「咕轆」的車行震顛聲裡,馭車的南宮豪拉開嗓門大叫道:「子俊,那兔崽子還隔著好遠?」 豐子俊斜瞄了一眼更形接近的六乘追騎,回應道:「不足十丈。」 怪叫一聲,南宮豪一下子放緩了車行的速度,狠狠的嚷:「媽的,不用跑了,這可馬上就追到啦?!」 豐子俊平靜的道:「不錯,大哥,所以我們要準備幹一場了!」 南宮豪令篷車慢了下來,小心的靠向路邊,他伸出頭來朝後叫:「好吧,我先將車子停住,大家不妨玩個痛快!」 這時,六乘飛騎眨眼間來在五丈之外,他們突然齊齊勒馬,在一片「稀聿聿」的馬匹嘶嘯聲中,六乘健駒猛的人立而起,各自打了個盤旋站定,馬上騎士卻穩貼於鞍,紋絲不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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