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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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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孤點了點頭,無奈的道:「既是院主如此厚愛,我不收就未免顯得不識抬舉了,院主,謝了!」 立刻展顏大笑,禹偉行豪邁的道:「對呀,這才是我禹某人的兄弟!」 關孤輕輕的,道:「院主要交待的是……?」 禹偉行搓搓手,道:「本來嘛,這樁子麻煩我也委實不想再勞動你,一則你剛剛回來,連口大氣尚未喘過,二則我也知道你最近心裡煩,須要好好休息一個時間,但是,這樁子買賣卻非同小可——兄弟,我指它非同小可決非誇大其詞,不光是這樁買賣的報酬大得驚人,我們幹這一票足夠三年嚼糧還有餘,此外,『貨色』也異常棘手,除了你,只怕本院別的殺手們誰也不幹不了!」 關孤冷淡的道:「酬勞大,當然其困難性便相對的增高。」 禹偉行一拍大腿,道:「不錯,本來我幾次考慮自己親身出馬去辦,可是,想了好久,在無奈之下,只好再委屈你出去跑一趟了。」 照悟生院的規矩,一般「生意」全由師爺錢文欣傳交下來辦理,但有些「生意」輪到關孤頭上的時候,假如這票「生意」的內容歪曲,動機可憎,則關孤往往便拒絕不于,錢文欣雖說是「悟生院」魁首禹偉行的大舅子,但關孤也照樣不買帳,甚至當場給這位師爺大釘子碰,令他下不了臺。 因此,這兩年來,錢師爺每次有「生意」交到關孤手上時,非但儘量揀那些可以說得出口的,較為名正言順的「生意」才敢啟齒,便是這一類的「生意」要關孤去做,這位師爺也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生恐一個弄不巧又碰了滿鼻子灰。 在背後,錢師爺自是說盡關孤的壞話,派盡了關孤的不是,但連禹偉行也讓著關孤三分,錢師爺就再是氣惱,也只好逆來順受,奈何不了他……有上面的這種情形,所以關孤立時明白,禹偉行現在要親口交待他的這件「生意」,十有十成又不是什麼好路數,好來由的事了,否則,大可由錢師爺錢文欣那裡轉達,又怎用得著他這位當家的小題大做? 關孤澀澀的一笑,道:「沒關係,院主,你說吧是什麼『生意』?」 禹偉行做作的大笑起來,道:「你先別急,兄弟,來來來,喝杯酒再說。」 舉杯幹盡了剩酒,關孤用手背一抹唇角酒漬道:「喝過了,院主。」 於是,禹偉行沉默了片刻,他似是在整理著說話的程式,緩緩的,他說:「這次的『貨色』,是兩個女人——」 濃眉緊皺,關孤道:「女人?兩個女人!」 禹偉行威嚴的道:「你且莫打岔,等我將話說完。」 沉吟了一下,他又續道:「這兩個女人是母女二人,雖是女流之輩,卻心如蛇蠍,毒辣非凡,她們為了爭奪祖上及那老女人的丈夫遺留下來的產業,竟想將她們一個可以共分這筆產業的親人謀害,她們這親人好幾次都險些遭了毒手,為了本身的安危及向多年來的欺壓反抗,她們那個飽受迫害的親人便找到了我們……」 關孤深沉的問題:「這人與那一老一少兩個女子的關係是?」 禹偉行淡淡一笑,道:「兩個女子是母女關係,他們這位親人照說也不太疏遠,是那老婆娘的義子,小娘們義兄。」 關孤懷疑的道:「哦,義子?」 禹偉行忙道:「不過,當初收這人做義子,並不是那婆娘的主意,全是她也已去世的丈夫做的主,而那老婆娘的丈夫一旦歸了天,他這孤苦伶汀的義子就馬上失寵啦,這兩個女人當然不會叫他白分這份產業,卻又苦於無法名正言順的驅逐他,因此才對他百般迫害,幾次欲取這人的性命,兄弟,說起來不是很正常的麼?」 關孤靜靜的思考了片刻,道:「寡婦孤女,照說才是伶仃無依,柔弱易欺,這兩個女人正該籠絡她們這個既為子,又為兄的家族中唯一男人才對,怎麼又會百般陷害他呢?義子雖說乃外姓人入宗,但總也算是她們同一個姓的嫡親宗嗣呀!」 禹偉行哈哈一笑,道:「你說得有理,兄弟,但有些人卻不一定會持以與你相同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立場,觀點,及遇異的生活環境,因此對某件事的作風手段也就大不一樣了,何況,兩個女子湊在一堆她們的意見又怎會和你的意見相同?再說,當事人與局外人的感受也是兩回子事哪……」 義孤微微皺眉,道:「她們當真要謀害她們這個義子兼義兄身份的男人?」 ◎第十二章 誠、真、道義交 禹偉行頷首道:「當然,否則那小子也不迷糊,還來找我們作甚?」 關孤仍舊有些納悶的道:「院主,這兩個女人確有這麼狠法麼?」 禹偉行用力點頭,道:「一點不錯!」 故意感歎的籲了口氣,禹偉行又道:「其實,女人家心眼狹,嫉性大,獨佔欲強,哪容行一個既無血親,又無脈傳的外姓子弟來平白分割家產?便說是義子吧,比起親生的兒子來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隔著個娘胎,其中的差異何啻十萬八千里遠呢?無論這個義子怎麼巴結,怎麼順從,也總不是親生親養,看在眼裡,擱在心裡,亦就與外人相差無幾啦,若是這女人再是個狠毒的角色——像這對母女一樣,那麼,這個做人家螟嶺的小夥子那就便有罪受,有苦吃了……」 關孤低聲道:「就算是這樣吧,院主,那做人家螟嶺的小子既想報復他的義母義妹,大可自己下手,又何須來找我們?難道說,他一個大男子卻連兩個弱女子也對付不了麼?而且,這位仁兄只怕早已不屑顧及什麼親情倫常了!」 禹偉行連連搖頭,慎重的道:「兄弟,事情還沒接辦,好像你對我們的這位主顧早起了反感?這是不正確的,罔顧倫常情的人是那母女兩個,她們先行謀害我們這位主顧,先不要他活下去的,這位年青後生實在忍無可忍,才求到了我們,那對母女已經不顧情份,已經不顧仁恕了,我們的這位主顧又何須講情份,講道義?再說,兄弟,我們是做這行買賣的,其實根本就可以不管他什麼理由;生意上門就收錢接辦;這還是特別為了你,我才仔細問清楚了來龍去脈方始接下這生意,我曉得你的個性,兄弟,你放心,我不會叫你為這樁子事落人把柄的……」 關孤漠然一笑,道:「院主,你還沒告訴我,他為什麼不自己動手?這樣豈非乾脆俐落得多麼!」 禹偉行一撫掌,笑道:「很好,現在你已接近問題的中心了;兄弟,這人為什麼不自己動手?有兩個原因,其一,此等事情,怎可自己動手而落人口實?一旦事泄,那就大大不妙了,再怎麼說,他如今的身份立場也不便於自己動手哪;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那兩個婆娘為了保護她們這份偌大的產業,為了防止人們的覬覦之心,更為了進一步安排擠走我們這位主顧,她們竟請來了武林中兩個極為棘手的人物——兄弟,這件事主要的難辦癥結便在於此!」 關孤緩緩的道:「她們請的哪兩個人?」 禹偉行沉聲道:「『絕斧絕刀』!」 關孤沉默了片刻,道:「『絕斧』——『兩世斧』南宮豪,『絕刀』——『不屈刀』豐子俊,可是這兩個人?」 禹偉行低除的道:「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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