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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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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八章 烈火狂焰映碧血 黑沉沉的後院中,七條人影正鬼魅般向前掩進。 他們越過錯落有致的假山花樹,首先來到分隔左右兩間下房的天井當中。 七個人立即分為二路,一組三人,一組四人,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動沖入兩間下房。 這門扉相對的兩間下房原是分由榮福和長根居住,此刻業已人去屋空。 裡面除開床鋪衣櫃外,當然別無所有,那七名殺手甫始沖進,又一陣風似的卷了出來。 從天井那扇門戶通入,是一條走道,走道的一邊是廚房,另一邊是飯廳,再過去則為兩間客房及主人寢居。 其中只隔著一個湘竹屏風,繞經屏風,掀開那月洞門的珠簾,便是前面的客堂了。 客堂兩側各有廂房一間,亦有門戶相通,這即是整座雍宅的格局,地方說寬不寬,說窄可也不窄。 現在,七個不速之客又已聚在一起,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的朝內摸索。 前院間的殺伐聲響,他們都已聽到,越是如此,越令他們戒慎警惕。 從情況研判,前路的攻勢似乎並未得逞,仿佛遭遇到什麼強大阻力給延滯住了。 原先的行劃,兩路夾攻的人馬這時應該已經會合——這七個人,有六員皆屬「紅燈門」的精英。 為首者,是他們大當家的右衛「青衫」管俊。 管俊率領和此五名驍將,乃是「紅燈門」金、水、火、士,五字房的房頭,他們分別是「金字房」房頭「蟠龍杖」費釗、「木字房」房頭「鬼蝠」尚小樓、「水字房」房頭「落魂掌」司徒兆奇、「火字房」房頭「卷毛獅」孫良、「土字房」房頭「三手邪」郭文才等。 五人之外,其中唯有一個地位超然的角色,不但管俊管不著,事實上還得加意奉承巴結——這一位,乃是「紅燈門」大當家「千手羅漢」秦未盈的同門師弟「粉面蜘蛛」洪似玉。 人家是特為助拳來的,情份和身份,都一般高著呢。 一襲青衫,容顏清瘦的管俊暫停前進。 他半轉過身來,低聲微詢「粉面蜘蛛」洪似玉的意見:「先生,我們攻襲前院的人馬似乎不怎麼順利,依先生看,咱們這一路該怎生應合?」 「粉面蜘蛛」洪似玉的確實年齡,光打外表看,很不容易揣測。 他面色白淨,膚質潤膩,一頭漆黑的髮絲不雜半點星霜,再配上他高瘦的身材,沉穩的舉止,同時具備了青年人的鮮活,中年人的圓熟,老年人的練達。 不過,若以他與師兄秦未盈相偌的輩份來推斷,這位「粉面蜘蛛」的歲數大概也不小了。 現在,他沉吟著道:「敵暗我明,最為不利,當初估量姓雍的只得單人匹馬,並無幫手,如今看來,恐怕是我們判斷錯了,然則目前情勢,形同騎虎,錯了也只有錯來,宣大掌法的行動既已發起,我們便不能猶豫不前,否則,彼此失去呼應,他那一路人馬就壓力倍增了……」 管俊頷首道:「先生的意思,是仍照原訂計畫,持續挺進?」 洪似玉道:「當然;叫大家提高警覺,務必小心,從此刻開始,我們業已是身入險地,隨時都有可能遭遇狙擊,待要制敵自保,就萬萬疏忽不得!」 管俊向後面的弟兄們招招手,一行人保持適當距離,又開始往前逐屋探索。 腰粗膀闊的「火字房」房頭「卷毛獅」孫良猛一腳踢開了廚房的木門,一個暴撲沖了進去。 手上的「陰陽雙力」舞一式「雪花蓋頂」,密密實實的先把自己掩護起來。 而「土字房」房頭「三手邪」郭文才緊跟於後,兩隻鬥大的「金爪錘」順勢揮掃,一片稀裡嘩啦聲裡,廚間的鍋碗瓢盆連上灶台的籠屜風箱,頓時砸得狼藉不堪,遍地碎爛。 孫良掏出火把子迅速抖燃,匆匆察視一遍,然後,朝外努嘴:「這裡沒啥,老郭,外頭去!」 郭文才累累橫向的臉膛上浮現一抹獰笑,雙錘翻收,轉身便待出門。 這時,孫良的火把子正好熄滅,郭文才腳步挪動,驀覺足踝部位一緊,整個人已「呼」的一聲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扯吊起來。 他驚愕之余,尚不及發出呼喊,上面的承塵板塊突兀掉落兩片,就像細雪似的大蓬石灰跟著傾瀉而下,角度恰巧灑向他朝上吊升的身子! 猝不及防之下,這位「三邪手」兜頭蓋臉便被噴滿石灰,嗆鼻的辛辣氣息融合著被他砸翻在地的菜肉香味,古怪得真是不能卒嗅。 原待跟著出來的孫良驟察有變,趕忙一個倒弓身退了回去。 往裡大叫:「老郭,老郭,你有事沒有?!」 空間裡漫飄著白茫茫的霧氳,郭文才全身上下更滿覆斑霜,他頭下腳上的倒吊在半空晃蕩,一對「金爪錘」早不知丟去了哪裡。 只見他雙手亂舞,殺豬似的嘶喊著:「我看不見了,老孫,我任什麼也看不見了,眼睛猶似被火燒著,混身滾燙,這到底是些什麼鬼玩意啊?」 孫良雙刀合摸一手,騰出另一隻手捂住鼻口,他連連退後。 神情恐懼驚栗:「天老爺,這可不是生石灰麼?生石灰的腐蝕性最強,你千萬別讓招子沾上!」 人仍在懸吊著晃來晃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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