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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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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面團團滾轉的那人,眼下業已僵寂不動,他臉孔朝地,全身俯趴,甚至是個什麼模樣,雍狷都不曾看清,就這麼一個照面,便是一條性命。 前院裡,錢三浪的嗓音仿若喪家之犬,狺狺泣叫:「大掌法,大掌法,攻不進去哪,只一接仗,當家的左右雙衛便折損一員,左衛馬東昌一條老命業已擱在裡頭啦……」 先時那嘶啞的腔調「噸」「噸」響起,顯見是從齒縫間,迸透出來的:「叫你的一干人燃亮火把,我看姓雍的再往哪裡通形!」 ,於是,錢三浪一聲令下,已有幾隻火把迅速燃起,松枝火把的人的油脂特多,因此嘩嘩啪啪的燃燒聲不絕於耳,紅綠色的火苗子吞吐跳閃,手執火把的人便絲毫俱露,被映照得一清二楚——說起來也都是雍狷的素識,嗯,「霹靂火」楊泰來、「人狼」宗傑、「白狼」徐少華,以及那唯一的大姑娘齊蕙,「紅燈門」殘存的「提燈使」們,全已到齊了。 火把的光輝固然能透過空洞的門框自外映入客堂,但卻明明暗暗的不太直切,屋裡有些角落仍難照亮,加以各式擺設物遮擋著光線,就越發影綽綽的令人疑神疑鬼了。 沙啞的聲音傳自前院角偶的黝暗處:「看到姓雍的沒有?」 錢三浪雙手仍握行者棍,人站在那裡諮諮趄趄,是混身上下都不自在:「回大掌法的話,光亮不夠,瞧不清切……」 那大掌法怒道:「不會靠近去看?」 錢三浪苦著臉道:「不是我錢三浪含糊什麼,大掌法,敵暗我明,先已不利,姓雍的手底下又那麼歹毒,當家的座前左衛馬東昌是何等功力,猶一個照面就挺了屍,我要朝近湊,又如何討得了好?大掌法,這無謂犧牲,還是能免則免……」 大掌法叱道:「丟一隻火把進去,燒不出人來先燒房子!」 錢三浪忙道:「是——泰來,你的火把!」 「霹靂火」楊泰來搶前兩步,奮力揮臂,他手上的松枝火把「呼」聲輪轉,迸灑著四濺的焰花,猛然投進客堂之內!? 火把的光芒在地下閃耀躥動,由於並沒有靠近其他物品燃燒,因而亮度依然是那樣的要死不活,有氣無力,屋中情況,仍難分明。 不過,那馬東昌的屍體,卻在光焰的晃映下隱隱可辨,但見鮮血淋漓,一片猩赤,真個觸目心驚,特別有種淒怖慘烈的氣氛。 「多寶格櫥」之旁,雍狷向外瞧,還比外面向裡瞧更為清楚,他看到距離大門丈許處橫躺著一個上插三支竹箭的身軀,由那軀體的扭曲形態看來,顯然已不是活人了,雍狷知道,這位老兄必定是觸動了橫綁在樹權之間的連排弓弩——弓弩的機括接系著浮土中的一條皮筋,但要踏動皮筋,則以廣角度鎖定方位的排弓便如飛蝗般泛射而出,能否躲過,就得憑反應及運氣了;此外,他也發現靠近兩邊花亭的地面上事先挖掘的兩個陷坑全已暴露出來,這證明有人墜跌下去,而無論掉下去的人是誰,他必須具有極佳的提縱術方可自保,陷坑位置,是竹箭猝起下人們本能躍避的可能落足點,陷坑底層,遍佈倒插的大號鐵釘,釘長三寸,尖端銳利,重量加速度,如果那人再驚惶過份的話,後果就不怎麼樂觀啦。 不過,雍狷並沒有看到坑內有人,然而他並不訝異,這其中曾經有過一段間隙,對方假如動作快,應該來得及將陷入坑內的同伴拉出來。 地下的火把,仍在忽明忽暗的閃亮著,客堂裡,也依著朦朦朧朧,影像晦迷,「紅燈門」的人一直竟未發起後續行動,局面像是僵持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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