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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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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成,這不算問題,我跟你跑一趟便是,有銀子拿,還伯多使喚兩條腿?再說也正好騰出時間來和老弟你親近親近……」雍捐道: 「現在,任老大,你的手可以鬆開了吧?娘的,摟雌兒也不興這麼緊法。」任非嘿嘿汕笑,抽出自己的手臂,神色間帶幾分尷尬的道: 「只是一時激情,老弟台,我決計沒有那種毛病……」雍捐笑笑,不再多說什麼,僅加快腳步朝前趕路,任非心頭明白,這位「二大爺」一定是在惦念兒子啦。回「南浦屯」的路上,─匹馬換成了兩匹馬,雍捐替任非添購了一乘坐騎,免得三個人擠在「乘黃」一隻鞍上,人也累,牲口也累。 任非這匹新的坐騎,是灰白雜花的毛皮,高大駿偉,挺有幾分氣勢,人跨在馬背上朝下望,自有一股輕飄飄的感覺,比拿兩條腿踏地走,確乎舒泰多了。 當然,雍尋仍跟他老子雍捐同乘一騎,小傢伙粘他爹可粘得緊,好象要把這些年灰欠缺的父愛儘量找補回來,至於他娘,似乎隔著孩子的世界已經十分遙遠了。 深秋初冬的天候,有點冷瑟,但陽光卻頗為亮麗,晴空淨藍無雲,行在路上,遠山近水便越發清秀明爽,不禁令人心曠神怕,那邊廂,任非已自哼起小調來。 蹄聲得得裡,雍捐側首向任非一笑: 「任老大,你興致不錯哪,我還頭一遭看到你這裡開懷呢。」任非手握鞍前「判官頭」,笑呵呵的道: 「人的境遇一順暢,心情自然就開朗哆,老弟台,這還多虧了你,在碰上你之前,我他娘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真叫做時乖命蹩呀,但從和你有了交道,呵呵,眼瞅著有關過關、有難渡難,連殘年餘生都有指望啦……」雍捐笑道: 「說得好,任老大,我也承你賜助不少,要不是有你幫忙,陰七娘『邪狐爪』上的劇毒,只怕早就要我的命了!」任非忙道: 「你也用不著高拾我,老弟,我無非是搭配你跑跑龍套,搖旗吶喊而已,能制住朱乃魁,逼他拿出解藥r主要還靠你,姓朱的被你嚇破膽哆。……」坐在鞍前的雍尋仰起小臉,竟有悻悻之色: 「爹,娘一直逼我叫那朱乃魁做二叔,我偏不肯開口,有幾次,他暗地裡對我好凶好凶,還罵我是小野種!」雍捐撫摸著兒子的後腦瓜,神態慈祥,語氣異常凜厲: 「沒有關係,只要再有機會碰上,我必叫他一個字一個字連著泥巴石塊吞回肚裡,孩子,到時候你且看老爹怎麼去整治那雜碎!」雍尋天真的道:「朱乃魁一定打不過爹,爹,對不對?」嘿嘿一笑,雍猖道: 「若是他能勝我,今天你又如何回得為父懷中?兒子,姓朱的和我比,多少是要差上一點。」任非在傍插口道: 「小小於,你爹太謙虛了,別說一個朱乃魁,即便來上三五個,亦斷斷不是你爹的對手!」雍尋形態間充滿了崇敬與欽佩,把兒子對父親的仰慕之情表露無遺: 「我就知道爹爹是天下的英雄,是專門懲治壞人的好漢,我偷偷告訴老榮福,說我爹的本事,好厲害好厲害,只要爹找了來,便能把我救走……」雍捐笑道: 「榮福相信不相信呢?」眨眨眼……雍尋和他老子一樣有這種習慣動作: 「起先,我想他不太相信,後來我講多了,他就完全相信啦,不但信,而且還答應幫著我去尋爹爹,臨走以前他悄悄對我說,尋少爺啊,你可千萬別搞錯,要不然,我老榮福這一走就叫走投無路啦……」雍捐頷首道: 「榮福是我們父于團聚的大功臣,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尋兒,你可知道他這麼做是冒了多大風險?萬一漏了形跡或者你所言有誤,他確實就走投無路,再也回不得朱家了!」雍尋乖巧的道: 「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敢跟老榮福提的,爹,平日裡我就留心娘的講話,只要是和爹有關連的,我都牢牢記住,有時候,也裝做不懂似的隨口問問,娘順口說了,我全暗裡背下,等我記夠了,再向老榮福央告,我想這就一定能找到爹了……」疼惜的摟緊兒子,雍捐感歎的道: 「你們一個半大小子,一個老頭兒,真是都不知天高地厚,貿貿然就做了這麼後果難料的決定,膽量亦實在夠大,孩子,這其中有許多不測的變異,你們並未考慮到,譬如說,爹已經搬離老家,或者早已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或是爹並無奪回你的能力等等,如此一來,你和榮福又怎生善後?」雍尋無邪的道: 「可是,爹,我總算做對了呀,不是嗎?」雍捐笑道: 「這也是運氣,不過,幸虧你和榮福不知道天高地厚,亦幸虧你們考慮不到那麼周全,否則,我父子聚首,尚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任非接下來道: 「父是英雄兒好漢,老弟台,有你這種敢擔當的爹,就有那等膽識壯的兒,龍生龍,鳳生鳳麼,雍尋小小年紀,卻是見地不凡,慧根獨俱,這孩子將來必成大器,老弟,你等著瞧吧!」雍猖眉開眼笑,十分受用的道: 「託福託福,任老大,便討你這幾句好口彩啦。」不等任非回話,前頭路上忽然煙塵大起,蹄聲起若隱雷,似乎正有一行騎隊奔向這邊。而且放馬狂馳,來勢還相當急迫呢。 雍猖不禁微微皺眉,把坐騎帶往道路側沿,任非也跟著讓向一邊,他們都有相同的經驗一─舉凡在大路上如此賓士的騎隊,多半屬於兇悍蠻橫的一類,囂張跋扈,往往不可估以情理,最好的因應方法,是避之則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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