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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第十六章 最是深摯舐犢緣

  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水,朱乃魁忍不住神經兮兮的叫嚷起來:

  「任老大,任老大,求你勸勸姓雍的,別把弓箭老朝我身上比劃,萬─他恍惚之餘失了手,我這條命豈不丟得冤?」任非愛理不理的道:

  「奇怪,他人好好的,怎麼會『恍惚』?」朱乃魁緊張的道:

  「就算三歲孩童也看得出來,雍狷體內的餘毒已經開始發作了,任老大,症候會越來越劇烈,用不了多久;他就喘不動氣啦……」任非淡淡的道:

  「如果他喘不動氣了,你便得先一步斷氣,朱乃魁,這原是我們事前說定當了的,現在,你應該多為你自己祈告,求老天爺幫忙,叫你手下儘快把解藥送到,要不然,遭殃的可不止雍狷─個!」鼻孔急速翕張著,朱乃魁怪嚎道:

  「人不在我眼前,任老大,你叫我有什麼法子?早說由我親自去辦事,你高低不允,如今解藥未到,責任卻要我來擔負,這話說得過去麼?」嗤了一聲,任非道:

  「少給我叫苦喊冤,咱們按規矩行事,只要雍捐一朝毒發,而解藥未至,你就第一個升天……不,你升不了天,十八層地獄有你的份!」朱乃魁又頻頻拭汗,邊央告著道:

  「這不公平,任老大,你總要講點道理……」任非斷然道:

  「我幫不上忙。」「咯蹬」一咬牙,朱乃魁直著嗓門幹叫:

  「好,好,我認輸了,任老大,解藥在我這裡,你趕緊拿去給雍狷服用……」呆了呆,任非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狐疑的道:

  「朱乃魁,你在說什麼?」朱乃魁苦著臉道:

  「我叫你過來拿解藥一一」任非大聲道:

  「莫不成解藥就在你身上?」朱乃魁垂頭喪氣的從懷裡摸出一隻三寸長短,精細的葫蘆形青瓷小瓶來,平攤在手掌心上:

  「解藥便在葫蘆瓶裡,不止十八顆,約莫有三十餘粒,足夠用了……」狠狠罵了一句粗口,任非快步槍上前去,一把奪過朱乃魁手上的葫蘆形瓷瓶,先拔開軟木瓶塞加以檢視,當確定無訛,他又急忙轉身奔回雍捐前邊,欣喜再加興奮,臉孔競漲得通紅:

  「有救了,老弟台,你有救了,萬想不到姓朱的鱉羔子還玩了這麼一出狡猾把戲,害得我們擔足心事,也叫你多吃不少苦頭,老弟台,來,快把解藥服下去,過一陣子再和這王八蛋算帳!」雍捐伸出手來,接過任非傾倒在掌中的十八顆朱紅藥丸,然後一口吞下,甚至連品味的過程都省略了……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實在已撐持到最後關頭啦:

  任非在一旁注意著雍狷神色的變化,極其關注的問:

  「感覺好一點沒有?解藥沒有錯,和上次你服用的完全一樣……」緩緩吸了口氣,雍狷的長箭箭鏃毫不放鬆的依舊遙指著那邊的朱乃魁;他調均了呼吸的節奏,輕細的道:「藥效還不會那麼快,卻確實是真解藥。」任非十分慶倖的道:

  「也是蒼天有眼,好人得救,老弟台,你不知道,剛才差一點就沒把我急死!」雍狷低聲道:

  「也是姓朱的沉不住氣,過於寶貝他那條性命了……」頓了頓,他又道:

  「等一歇藥力行開的時候,或者我會偶而分神……任老大,你要小心朱乃魁的蠢動,這傢伙沒有做不出來的事任非連連點頭,卻免不了帶點惶恐:

  「我自當盡力防範,不過,就伯制他不住……─」雍狷牽動了一下唇角:

  「你只要全力施為就行,我另有制他的法子……」任非道:

  「老弟台,主戲要由你來演,我總歸跟著前後搭配,你務必僅記,就算唬,也得把姓朱的唬住……」雍狷眨眨眼,沒作聲,大弓長箭,仍然威力十足的脅迫著朱乃魁。

  雖說隔得不近。朱乃魁卻未敢有半點僥倖的想法,那三角形的銳利箭鏃,就好象實頂在他心窩上一樣,他甚至感覺得到那般冰硬尖削的痛楚,寒氣直貫腳底,說多難過,就有多難過。

  此刻,雍狷的身體狀況尚無反應。

  任非瞪著朱乃魁,驀然厲聲吆喝:

  「姓朱的,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你是活得不耐煩啦?」朱乃魁愣了一愣,不禁又氣又惱的叫起冤來:

  「這是怎麼個說法?我人在原地,龜孫似的半步不敢挪動,大氣不敢多喘,但求忍辱活命,任老大,我幾時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任非原是打的心理戰,故意加以桐嚇,以防朱乃魁有蠢動之心,姓朱的一喊冤,他先是一聲冷笑,擺出『副「洞察入微」的表情:

  「不錯,現下你尚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有長弓大箭震懾於你,可是你內心卻不甘雌伏,隨時在找機會企圖反抗,你以為我不知道?朱乃魁,我就是明著點破你的計算,好叫你曉得,你的意念回轉,全在我的掌握之中!」朱乃魁悻悻的道:

  「任老大,你不要聰明過度,你又不是我肚皮裡的蛔蟲,怎麼知道我想什麼?」任非大馬金刀的道:

  「所謂,薑是老的辣,為人處事,我比你不知達練了多少倍,在我面前,你還有什麼狡辯的餘地,總而言之,你給我本份點,要不然,你就在和自己過不去了!」儘管恨不能一把掐死任非,朱乃魁卻是人到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就算你對了,任老大,我一切都聽你的,行不行?」任非繃著臉道:

  「朱乃魁,你心裡有數,行也要行,不行也要行,好歹生受著吧!」就在這時,雍狷突兀「哇」的一聲嘔吐起來,不但連連嘔吐,更全身綢汗如漿,汙紫沾膩,透衣滴落,他的面色越見青白,混身上下也開始不停抽搐,模樣似極痛苦。朱乃魁忙叫:

  「藥力引發了,任考大,這就是解藥行開的症候……」任非叱道:

  「我老人家不是白癡,莫非還看不出來,你少在那裡雞毛於喊叫,影響情緒!」雍猖吐出來的穢物,和他第一次在石室裡所吐的內容相同,黑糊灰雜,若涎似痰,且氣味腥臭難聞,份量尤其增加了許多。

  腳步稍稍挪移了一下,朱乃魁咧唇笑道:

  任老大,藥力行開的辰光,餘毒便由嘔吐及毛孔中雙重排出,這時候,中毒的人必定備覺難受』,如果能夠幫他推拿搓揉一番,他自會舒坦的多,我自告奮勇,來替雍捐略效微勞如何?任非雙眼一瞪,怒喝道:

  「你給我老實站原處;這裡有我,用不著你來獻殷勤!」朱乃魁試探著往前走,邊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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