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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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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狠挫舊仇 強豪膽 一拐一拐地,包要花走上前來,他拍了拍申老四的肩頭,挫著那口黃板大牙道:「甭嚎啦,申胖子,收收淚吧,留點精神起來好準備對付『雙義幫』那些邪龜孫,再說,我們也夠累夠乏了,得歇上一歇!」 抹著淚,申老四嗚咽著道:「包老哥,你不知道,我心裡難過……我慚愧啊……我慚愧啊……我實在太對不住項……項兄了……直到現在,我才算真個明白了什麼叫『以德報怨』四個字……」 笑了笑,項真道:「言重了,其實,申老四,我還沒那麼深的涵養,更談不上對你們是『以德報怨』,你看,我不是仍舊取了你的兩隻耳朵做抵償麼?」 擰了把鼻涕,申老四感激的道:「項兄萬莫如此客謙……以你我所結的怨,豈是一雙耳朵便能抵消的?只怕要用兩條命去頂也頂不滿啊……我哥倆又落得這般山窮水盡的地步,換了個人,還不早就棒打落水狗了,但項兄你非但未曾乘我哥倆之危,更饒過我們兩條性命,又竟慨然允諾幫助我們解此大難,項兄啊,甭說我們對你素來有虧無益,便是一些無怨無仇的老朋友,只怕他們也不肯冒險幫這個忙啊……『疾風如草勁,患難現親朋』,如今,可就是這兩句話了……」 走了近來,項真道:「罷了,申老四,不用再客氣啦,你的左右耳傷需要立時上藥包劄,以免沾了穢物引起其他毛病,老包,麻煩你了……」 包要花籲了口道:「我曉得,你又要朝我身上派主意了!」 想了想,項真又道:「還有,你跟著去探探賈取欣的傷情,看看該如何醫治?需要些什麼藥?馬上叫那店掌櫃到藥鋪去抓,辦完了這些事,我們三個身上的這些零碎也得拾綴一下,說真的,我早就痛得有些挺不住了。」 包要花哼哼著,嘀咕道:「現在你才挺不住?我在老久以前就要躺將下去了……」 轉向申老四,項真又道:「申老四,煩你帶引包要花到你與賈取欣的房中,為你們二位上藥治傷,還有,那店掌櫃的獨生女兒你馬上給人家放出來,不要再折磨她父女倆了,這並不高明,知道嗎?」 申老四唯唯諾諾,一個勁的點著頭答應,項真催促他與包要花進房去了,他又叫過那瑟縮一偶,嚇得面青唇白的店掌櫃,和善的道:「掌櫃的,現在全沒事了,你的女兒那個大塊頭會馬上為你放出去,如今我們全在你店裡暫歇著,當然,一切費用照算之外我們還會加賞頭,你用不著怕,我包管不會傷你毫髮,你立時去給我們燒水弄飯,並另開一間較大上房出來——」 說著,項真探手入懷,取出一錠重有五兩的小金元寶來,一把塞進那如皇恩大赦般的黃臉掌櫃手裡,又道:「這是五兩金子,先拿著作我們的膳宿之用,等一下,可能還得麻煩你出去買點藥材——」 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看多聽多了江湖中事,這位黃臉掌櫃從側旁觀察,已經大略看出一個梗概來,那兩個挾持他女兒的凶神,與後來的這三個人似有舊仇,又恰巧在這陋店狹路相逢,那先來兩個中的磊億頭不是後至三個人的對手,被逼著自行削去雙耳,後來的三個人便饒了他,如今已盡釋前怨,結成朋友,後來的三個人還為先來的這兩個人看病治傷,而且,他們好像更聯成一致,準備合起來再對付另外的什麼的江湖幫會中的人……現在,他看得出項真頗似這些人中的為首者,而項真非但仗義釋放了他被囚的女兒,又付給他超過現價多多的費用,更對他如此和顏悅色,此際項真吩咐他做事,店掌櫃的休說滿懷感激,一心情願,就算叫他跳火坑,只怕他也會高高興興的往裡跳呢…… 連聲答應著,店掌櫃誠惶誠恐的道:「是,是,小的全省得,你老放心便了……」 點點頭,項真笑道:「好了,你先去忙吧——」 店掌櫃剛剛走出去幾步,項真又叫住了他,望著他那張迷惘的黃臉,項真低沉的道:「外面還有三匹馬,掌櫃的,請你多加照料,入廄餵食,另外,在我們離開之前,你最好不要掛起招牌做生意——我恐怕會有點小麻煩會發生,當然,在這段期間,你所有的損失,我們會加倍賠償!」 呵著腰,店掌櫃忙道:「便如你老交待,小的全照著辦……」 揮揮手,項真疲乏的打了個哈欠,這時,靜立一側良久的西門朝午才徐步踱了過來,他笑吟吟的道:「項兄,方才這件事,你處置得完善極了,真個仁義兼顧,面面俱到,又周全,又乾脆,如果我這『千騎盟』交給你來帶,一定比我領著他們更有規律,更有成效多了!」 項真搖頭道:「當家的休要高抬了我,這點小小手段又算得了什麼?而斷私怨與率眾人又自截然不同,完全是兩回事,如若我去帶你的『千騎盟』,當家的,不給你搞得烏煙瘴氣,亂七八糟才怪……」 哈哈大笑,西門朝午道:「幾曾何時,我們的『大煞手』還是這等謙懷若穀的啊,哈哈哈……」 拱拱手,項真道:「客氣了。」 闃這家客棧的前廳與甬道之間,他們隨意閃聊的片刻,店掌櫃的已匆匆過來請他們到收拾好的房間休歇,跟在店掌櫃後面的,還有一個二八年華的布衣裙釵,這個少女生得瘦瘦伶伶的,卻還白淨,眉宇之間,依稀有店掌櫃的神韻生像,嗯,這便是那位曾被申老四囚禁過的店主獨女了,她如今顯得有些憔悴與疲累,還有驚恐未消的餘悸,店掌櫃叫他女兒叩謝過項真與西門朝午之後,父女兩人,又急著另行張羅菜飯去了。」 進入那間拾奪得十分整齊的寬敞上房中,合著衣,項真便小心翼翼不使身上傷口觸動著躺到床上,他長長籲了口氣,沙著嗓子道:「當家的,我先小睡片刻,等下你別忘了叫醒我……」 坐在桌前,西門朝午笑道:「就憑你那種機靈法,還用得著人叫呀?只怕有個風吹草動也便吵醒你了……」 懶洋洋的,項真道:「如今不敢說了,我實在夠困夠乏,而這一身大小創傷,也拖累得我像散了骨頭樣……」 點點頭,西門朝午道:「你睡吧,我在這裡靜坐一陣,有事我會叫醒你的。」 徐徐閉上眼,項真輕輕的道:「當家的,記得我們等會要一同換藥紮傷,只怕今晚就會有事!」 西門朝午道:「好的,項兄,你可知道『雙義幫』有些什麼好手能人?」 項真躺在床上,話聲有些朦朧了:「沒有什麼不得了的人物……但我也並不輕視他們,閻王好對,小鬼難纏……」 無聲的一笑,西門朝午不再說話,他取下他隱於長袍內的「鐵魔臂」來擱在桌上,找了一塊舊布,開始靜靜的,仔細的擦拭起來…… 夜,深沉。 「小安埠」只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小小鎮集,沒有多少人家,而偏僻地方的民風民情又是淳樸而敦厚的,他們習慣著亙古以來的傳統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何況,現在又正是瑞雪紛飛,大地冰凍的嚴冬季節,沒有活可幹,大家也就休憩得更早了,這個時候,「小安埠」上是一片寂靜黝黯,家家戶戶緊閉門窗,街道上,連條野狗的影子全沒有,寒風吹刮著,呼嘯過那些人家殘舊的屋頂,雪花繽紛,似鵝毛般綿綿息息的片片飄落,在那看上去又是美麗,又是淒涼的雪影中,只有「小安埠」前街後尾的兩盞昏黃風燈,還在風雪裡孤伶伶,悲切切的搖啊搖的…… 沒有懸掛招牌的「大福客棧」裡。 項真、包要花、西門朝午三個人全已顯得精神奕奕,容光煥發的閑坐在前廳裡低聲談著話,在不妨礙傷處的情形下,他們都已仔細而謹慎的洗了個痛快熱水澡——或者說擦了個熱水澡更為恰當,三個人身上的創痕全已重新上藥又緊密包紮妥當,然後,他們各自先後睡兩個時辰,再進了一頓豐盛的晚膳,現在,他們雖說仍然不如平時的強悍矯健,稱心自如,但至少已比白天受傷之後的那一段時間俐落得多了,也舒適得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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