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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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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一會,項真方待另謀進路,他的身後已突然響起了幾次輕微的悉嗦聲,在他方才隱藏的假山之後,竟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多條人影,他們一邊來回搜尋,一面在假山探查隱蔽的,項真還聽到了幾句話:「咦,明明有條影子在這裡閃了閃,怎麼就這一會已不見了?」 「不要疑神疑鬼了,我就說你是看花了眼,你偏不信!」 「哪裡有人影嘛?連條鬼影也沒有,在『金龍殿』之前,有七條法鈴,十六根窺管,人家都沒發現什麼,就只有你一個人招子亮?」 低促的吵嚷了一會,十多個人又迅速離開,消失在,嗯,一處上覆鬆土的地穴之下,等他們蓋上蓋子,一根看去極像一段枯枝的圓筒狀玩意已齊著地面三寸多高伸了出去,那玩意,大約就是什麼窺管了。 項真移目向這塊空地搜尋,果然,給他發現了十多條朝著各種不同方面與角度伸展的窺管,方才,他未被發覺,項真知道,除了他的身法快將不易令人相信之外,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來了。 對面這棟恢宏而高大的樓閣,唔,叫「金瓶閣」,這名字可取得真巧,帶著那麼幾分春情蕩漾的味兒,黑髯公,這老傢伙! 項真抿抿嘴唇,想了一會,開始快速的朝最靠邊的一根窺管掠去,到了那根窺管之前,他閑閑的伸出手來擋住管口,靜靜的等著變化。 沒有等上多久,地底下已顯然起了一陣騷動,隔著土層項真可以聽到一個暴烈的口音在咆哮:「我操他娘,准是有人在開玩笑……用手把管眼堵起來了……潘慶,你上去看看,十有八九是曹亮那小子……」 另一個聲音含混的答應著,窺管後一塊三尺見方的地面開始微微移動,極快的露出一道尺把寬的隙縫來。 一顆人頭冒升在地面之上,還沒有看清什麼,已在不乾不淨的低罵:「曹亮,你奶奶個熊,這是開玩笑的時候麼? 把管眼堵起來幹麼,出了紕漏你小子承當得住?」 項真笑了笑,右掌「刷」的一揮,那人連吭也沒有吭一聲便軟,軟的滑落下去,緊跟著那人的身形,項真也順勢鑽進了地穴裡! 這地穴約有兩丈寬窄,一排土梯直通穴口,穴口是一塊石板覆上泥土製成的,用人力移動,地穴裡用白灰硬土撐邊打底,以免崩落,在土梯之旁有一個凹口,一條鐵管從上面通了下來,鐵管的伸展角度與地面平行,一位仁兄正湊在管前,閉上一眼在張望著什麼,地穴裡懸著兩盞氣死風燈,昏黃的燈光映得十多條橫躺在草席上的皮衣大漢宛如十多條待宰的懶豬,那麼雜亂,那麼怠散又那麼烏煙瘴氣! 被項真一掌震那個人像塊石頭似的一下子滑跌了下來,「噗」的一聲癱在地下,躺在草席上的那些角色連看也沒有看一眼,只有一個生著個朝天鼻的仁兄「呸」了一聲,怒駡道:「潘慶,你是馬尿灌多了?連這段土梯也爬不上去? 跌死你這個小王八蛋!」 於是,項真安閒的將石板移蓋回原位,他搓搓手慢條斯理的沿著土梯走下幾步,笑吟吟的道:「可不是,他真的跌死了呢……」 朝天鼻哼一聲,將雙臂枕在腦後,沒好氣的道:「跌死去球,管老子鳥事——」 正說著,他猛然又坐了起來,直愣愣的瞪著站在土梯中間的項真,好半晌,他才怔忡的道:「你,你是誰?」 項真淡淡閑閑的一笑,道:「來取你狗命的人。」 朝天鼻急忙向躺在地下的那位仁兄瞧去,於是,他看見了那張扭曲的面孔,慘白的臉色,以及,唇角淌溢的鮮血! 像驀然被人紮了一刀,朝天鼻猛的跳了起來,張口結舌的大叫:「有……有……奸細!」 項真平靜的點點頭,轉過身來,飛起一掌將那位還在守望著管的仁兄劈翻地下,當那沉悶的「吭」的一響傳來,項真已經來到土梯下面了。 整個土穴中的十來個皮衣大漢慌忙坐起,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項真已一指那朝天鼻道:「老兄,你得了頭彩啦!」 朝天鼻渾身一哆嗦,卻蠻橫的暴吼道:「來了奸細了,快傳敬訊,快哪……」 項真倏然掠前,雙掌一圈倏抖,朝天鼻與他身邊的兩名大漢已齊齊撞上土壁,又被猛力彈震回不,沉重的摔倒於地! 絕不稍停項真猝然大旋身,左右開弓,四個人又飛出了七步,他身形如電,淩空暴旋之下,再有兩人噴著大口的鮮血倒仰出去了另一位仁兄方才摸起一把鬼頭刀,項真已一掌將他整個人騰空震起,腦袋「噗」的碰在土穴頂上,一下子便將上半個身體全插進去了! 項真連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兩掌一斜猛翻,又是三個人滾倒草席上,僅存的一位仁兄連聲「饒命」還未及喊出,項真已一腹踢掉了他半個腦殼! 望望土穴中的十來具屍體,項真長長籲了口氣,土穴之中,彌散著濃重的酒臭,汗酸,以及血腥味,項真皺皺眉頭,走上前去,三把兩把已將一套皮衣皮褲剝了下來,他穿到自己身上,拍了拍胸襟,頭也不回的,又沿著上梯上去,推開石板翻到地面。 現在,他定定神,自黑暗中掠向「金瓶殿」右邊的長廊躍過廊欄,他也大搖大擺的踏著白色的磁磚朝殿前的桃木大門行去。 隔著大門尚有五尺,門兒已輕輕啟開,一個神色冷峻的三旬漢子注視著他,生硬的道:「兄弟,有何貴幹?」 項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大喇喇的道:「有緊急戰訊稟報上面。」 那三旬漢子打量著項真,邊道:「現在,髯公正召集各路首腦商討大計,只怕沒有人有時間接見你,而且,你的如意令可在?」 項真心頭一跳,表面上卻裝出十分不悅的樣子道:「沒有『如意令』我還進得來麼?莫不成大哥你認為我是假冒的?」 那漢子冷然一笑道:「不論兄弟你是真是假,按照手續來總不會出錯,沒有如意令,對不起,除了髯公之外任誰也不能在此刻進入殿裡! 項真暗叫不妙,口裡卻仍然強硬的道:「這位大哥,若是誤了緊急軍情你可擔當得起?」 對方陰惻惻的看了項真一眼,徐緩的道:「兄弟,若是誤放了奸細進來,我就更擔當不起了。」 頓了頓,他又道:「如意令請兄弟你取出來給我一觀!」 一咬牙,項真故意垂下頭來,裝做難以啟齒的模樣道:「大哥,老實說,如意令現今已不在我的身上……」 那人冷冷一哼,道:「你,是誰?」 項真微微朝前移了一步,放低了聲音道:「實不相瞞,方才與我一起進來的還有另一位兄弟,他,唉,叫我怎麼說呢,他與那幢樓的小翠花要好著,但去那幢樓沒有如意令是萬萬行不通的,因此我在不得已之下只有將如意令借給了那位兄弟,大哥,你知道,人在如此的情形下,有什麼體已話都指望能早點說明白……」 三旬漢子疑惑的道:「小翠花?」 項真忙道:「是哪,就是伺候九姨大的那個使女,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朝人一笑能將人的魂都勾去一半……」 那人一沉臉,道:「是在哪幢樓?」 項真迅速向最後面的一幢樓房指了指,道:「喏,就是那幢。」 三旬漢子伸頭望瞭望,不耐煩的道:「到底是哪一幢? 「摘月樓』還是『攀星樓』? 如釋重負,項真道:「好像是『攀星樓』吧……」 那人又上下打量了項真一陣,嚴厲的道:「你是哪位兄弟的手下?」 項真毫不思索的道:「魏光魏大哥手下。」 「魏光魏大哥?」那人喃喃重複了一句。 項真「唉」了一聲,道:「就是這次奉老爺子口諭專程率隊在傳遞消息的魏大哥嘛,個子高高大大,說話粗聲粗氣,暴躁得像火栗子的那一位,唉,我們跟著他排頭可吃夠了哪……」 三旬漢子猶豫著,還拿不定主意放不放人,項真又趕快加上兩句:「大哥,你算行行好,這等事情千萬不能讓上面知道,否則,一旦追查下來非僅我那位兄弟吃不消,連我得跟著倒邪黴……」 終於,那人點了點頭,道:「好吧,我便通權一次,你進去,可別亂闖,樓上正在商討要計,你有什麼事等著稟報,不要鬧出笑話。」 項真又是拱手,又是作揖,一步踏入門內,他還沒走上兩步,那三旬漢子又忽然回頭叫道:「嗯,兄弟你這戰情是要去稟告哪一位?」 心裡罵了一聲,項真堆上笑臉停下來道:「先直接稟『百花穀』鎖鏈四絕中的巴崇恕巴大哥,再由巴大哥轉告各路人馬的首要,從而擬商應對之策。」 那人歪著頭想了想,迷惘的道:「怪了,我們遣擊的人馬所帶回的消息為什麼不直接傳報府中的入,反而先稟報給外人呢?」 項真哈哈一笑,低聲道:「大哥,這樣想你就錯了,髯老爺子如此做只不過是表明大公無私,相互信賴的意思罷了,而且,在這次各路人馬的會集中,亦曾公推巴老三為消息彙聚的傳遞人,一切戰況俱由他收知轉達……」 說到這裡,項真又走上一步,故作神秘的道:「你不是外人,大哥,告訴你也無妨,其實兄弟我所帶的消息,早已在半個時辰之前由魏光魏大哥親自稟報給老爺子知道啦……」 三旬漢子一怔之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項真也陪著笑了幾聲,於是,在二人的笑聲中,項真大模大樣的行向了大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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