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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那邊——

  兩名撲向西門朝午的赤衫隊大漢亦早橫屍在地,每個人都是相同的死因:「咽喉上貫穿了一個拳大的血洞!

  從他們開始動手發難到戰鬥結束,只是眨幾次眼睛的時間,這短短的時間裡,十具屍體已經寂靜的躺在地下,那寂靜的模樣,宛如他們原先便是躺在地下。

  西門朝午似笑非笑的搓搓手,道:「順利的很,嗯?」

  項真點點頭道:「咱們闖進去!」

  於是,西門朝午轉身,開始重重的擂門:「快開門,快,有大頭領的緊急口諭傳示!」

  深宵夜靜,擂門的聲音特別顯得刺耳驚心,沒有擂上幾下,那扇沉厚的木門已綏綏啟開。

  自半啟的門縫中,那尖瘦的面孔便露了出來,不耐煩的叫:「什麼鳥事麼?深更半夜的大驚小怪的!」

  項真右手並指如戟,閃電般戳在那人的「喉頭穴」上,那張瘦削的面孔方才抽搐了一下,項真已俐落而爽快的將他拖了出來,隨手搐向後面。

  西門朝午偏身擠了進去,目光瞥處,看見的是一間丈許方圓石室,石室中,燃著六盞氣死風燈,四名紅衣大漢有兩個仰躺在竹榻上,另兩個卻對面的坐在一張木桌之前擲骰子,看他們那種聚精會神的模樣,像是連身子性命都也全賭上去了。

  趕忙擠身而入,西門朝午一揚手道:「哈,你們倒是輕鬆愉快,哪像我們一天搞到晚,連他媽口大氣都不能透,真煩也煩死了。」

  兩個正在做對台賭的仁兄連頭也不抬一下,其中一個懶洋洋地道:「又是查監?他媽我們這座黑地獄比皇帝的大內監牢還來得緊張嚴重,一天查他媽好幾次,還不就是關著幾個毛人麼?又不是東海龍王或西嶽山神鎖在裡頭。」

  嘻嘻一笑,西門朝午道:「說得是呀,如果真的有什麼漏子出來,就是恁你們幾個酒囊飯袋也篤定守不住呢?」

  說話的那個覺得不大是味,他抬起目光瞧向西門朝午,一看之下,卻不由微微一怔,隨即站了起來:「噫?你是誰?

  怎的沒有見過……」

  西門朝午揚目一瞧,已看見這間密不通風的石牆上有一扇石閘門的痕跡,他冷冷一笑,道:「怎的會見過?老子還是第一次到這裡來。」

  另一個紅衣大漢霍地站起,怒衝衝地道:「喂,你是哪一個頭領的屬下?怎麼說這般跋扈?他媽查監也是這種混帳法兒?」

  西門朝午嘻嘻一笑,道:「自然,現在你第一個就得送終!」

  那紅衣漢子聞言之下,又驚又急的叫:「你,你說什麼?」

  西門朝午雙手微圈,輕收輕吐,一股絲絲的無形勁力已將對方「呼」的扯前三步,又「呼」的彈飛起來,重重撞向石牆之上!

  另一個紅衣大漢一下子愕住了,他大張著嘴巴,呐呐的叫:「你……奸細……奸細……」

  「刷」的一掌向左,右掌即「哢嚓」一聲劈到這名紅衣大漢的胸前,骨骼的碎裂聲清晰傳來,躺在竹榻上的兩個紅衣漢子方才睡眼模糊的爬起,西門朝午已捷如豹般撲閃了上去,身形暴旋,雙掌在旋轉中翻飛,那兩個赤衫隊的仁兄已慘號著連摔連彈的被劈飛起來,側滾著雙雙屍橫地下!

  輕輕掩上了木門,項真笑著道:「當家的,你卻是灑脫得緊。」

  西門朝午摸摸下頷,道:「班門弄斧,貽笑方家了。」

  項真眨眨眼,來到那方隱于石牆裡的閘門之前,他向周遭查視了片刻,皺著眉宇道:「當家的,一時還尋不著開啟此閘的暗鈕機關。」

  西門朝午沉默了片刻,道:「咱們用硬力砸進去。」

  項真一笑道:「只怕太也吃力。」

  微微退了兩步,西門朝午道:「也顧不得了,項兄,咱們哥倆輪流來,兄弟先上,吃不住勁以後項兄你再跟著幹!」

  點點頭,項真道:「好,也可趁此機緣一睹當家的名懾江湖的『大力金剛掌』!」

  西門朝午面頰上的疤痕忽然紅亮了起來,他豪氣飛揚地道:「姓西門的向來不善虛偽,項兄,看著了!」

  話聲中,西門朝午驀然電射而上,雙掌合成十,猛力斬出又迅速蕩開,一片急勁強渾得有如巨錘鐵錐般的罡烈勁氣已呼轟撞到石閘之上!

  於是——

  那道隱于石牆中的閘門劇烈的震動了一下,石屑粉末紛紛灑濺,西門朝午又大喝一聲,雙掌再合十猛出,急退又進……

  沉重的石閘轟隆隆的顫動著,碎裂的石塊飛揚四射,那情景,就宛如是天搖地動,六丁之神俱在揮斧劈出一樣。

  連續不停的推展出三十餘掌,西門朝午霍然後進,鼻窪鬢角,已經隱見汗跡,他喘了口氣,拋拋手道:「項兄,你來吧!」

  隱在石牆內的閘門,就這三十餘掌,已宛如被一柄巨大的利斧砍了三百餘斧一樣,整個窪陷了一大片,地下也全佈滿了粉白的石屑碎塊!西門朝午的大力金鋼掌力,果然沉雄猛烈,名不虛傳!

  項真舔舔嘴唇,道:「當家的,你這大力金鋼掌,注重的便是沉重猛烈,以力為主,在下只怕沒有這等火候呢……」

  西門朝午忙道:「項兄,如今不是說客氣話的時候了,你老兄便快點動手,加把勁,待兄弟我歇過一口氣來再跟著上……」

  猛地大喝一聲,項真那張俊俏的面容就在這聲大喝裡整個變成了青紫,而喝聲顫抖有如呻吟,就在這奇異的顫喝聲裡,項真已電光石火般飛快的推出一百餘掌,掌掌袂袂,掌掌相結,這一百二十餘掌不但快得像三五掌,其勁力之強悍尖銳,更仿佛萬氣之手在急折猛推,空氣呼嚕嚕的打著旋轉,成為一道道,一波波的回蕩氣流——

  「嘩啦」的震碎暴響似霹靂般傳播開去,這道千斤石閘終於整個崩碎,項真一聲不吭,宛如極西的流電,猝掠而入!

  西門朝午大叫一聲:「乖乖,『紫邪掌』!」

  項真飛掠進去的同時,耳朵裡已聽到一陣機括的串晌,他目光一掃,天爺,千萬隻利箭已自這條寬窄各有七八尺的甬道四周射了過來,利箭來自密佈周遭的一些金屬圓筒裡,箭鐮隱泛藍光,顯然已經淬過劇毒!

  後面,西門朝午的語聲急切傳來!

  「快躲,都是毒箭!」

  項真滿口的鋼牙一咬,面孔頓時又泛成青紫之色。他猝然橫空掠起,雙腿突拳,兩掌卻已有如狂掀的怒濤飛舞而出,掌勢飛快,像驟雨,像風嘯,像雲卷,像隕石,而空氣激蕩,澎湃流湧不息……

  於是,只見滿空的斷箭殘杆墜落濺射,叮噹撞擊之聲似是冰珠落盤,不絕不盡,原來集中向一個焦點射來的毒箭也因為氣流的波蕩而完全失卻準頭,像一群抽搐的蝗蟲亂撞亂飛……

  項真倏然狂笑著穿過這陣箭雨撲來阻著前路的黑色主鐵門之前,他帶著顫抖尾韻的暴喝一聲,又是急風驟雨般的掌力砍劈在鐵門之上!

  不知在什麼地方觸動了機關,一陣緊似一陣的鈴聲忽然刺耳的響了起來,而就在鈴聲初響之際,順著鐵門,一片鋒利無匹的鍘刀已「嗖」的落下!

  縮手急退,鍘刀卻又呼的升隱入門檻之內,項真氣得一跺腳,卻再在一聲大喝中沖上前去,項真已咬上了牙,他每在鍘刀落斬之時便迅速後撤,在鍘刀升回一瞬間又飛快的用「紫邪掌」猛砍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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