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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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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撇嘴,項直接口道:「說不定『如意府』中黑髯公正在大開風流會呢。」 西門朝午哈哈笑道:「若是如此,咱們哥兒使得做不速之客,揩揩油讓這雙招子沾點葷吧……如意府中真如意啊!」 項真與荊忍都耐不住蕪爾,於是,當他們的笑容還餘留在唇角,他們的腳步已帶著他們來到大河鎮的鎮上。 這個鎮,約有近兩千來幢房屋,四條大街橫豎相通,街上行人熙來攘往,市景十分熱鬧,店鋪的燈光明晃晃的照著,加上由人們製造出來的暄囂聲,越發顯得繁榮嘈雜,猛然一見,倒似來到了大城府的長安啦。 三個人悄然走進了一條巷子,巷子鋪著青石板,好深好長,卻還靜一些,項真低聲問道:「當家的,這裡像是很繁榮呢!」 哼了哼,西門朝午道:「赤衫隊自己大做私貨生意,獨家經營賭館娼門,轉運金砂,又襲斷明暗兩鏢的買賣,而這些全以大河鎮為中心地,各方神聖全朝這裡聚集,又怎樣下繁榮熱鬧?」 項真「哦」了一聲,道:「那麼,官府是幹什麼的?」 嗤了一聲,西門朝午道:「這裡的掌理官兒早就一個頭叩進了青衫隊啦,在這裡,管事的不是官府,是赤衫隊的焦雄!」 荊忍接上道:「大河鎮已形成一個僻處一偶的小天下局面,在這裡,舉凡公私明暗之事,差不多全由赤衫隊做主,派來這裡的官兒怎麼敢招惹他們?便是有心想整頓一番,可是誰也不願意半夜裡腦袋搬家,武林中人大家都抱著『光棍不擋財路』的心理,又有誰喜歡平白無故的結怨架梁呢?」 西門朝午恨恨的道:「就是這句話了,老實說,兄弟我早就看不慣他們這種連湯帶面一起下肚的作風,可是我千騎盟的生意路子又和他們井水河水互不相犯,想伸手找不出理來;兩河一帶,靠北邊便由青松山莊橫行,南面就被赤衫隊和黑手黨吃定了,每想起,實令人冒火!」 一提到「青松山莊」四字,項真的眸子便冷了下來,他咬咬嘴唇,卻忍住了沒有接話,荊忍點頭道:「青松山莊的主意也打得妙,他們儘量與黑手黨和赤衫隊保持友好,勢力一點也不向這邊伸展,每逢年節,還派人前來致贈禮物,與這兩幫共同慶賀慶賀,藉以維持平和不侵的局面;但依在下推斷,若非黑手黨近遭打擊,只怕他們這鼎足苟安之局也保持下了多久,赤衫隊一直跟著黑手黨的路子走,而黑手黨,從來都是做了皇帝還想成仙的……」 腳底在青石路面上擦了擦,西門朝午道:「我們出去吧!今晚就叫他們嘗嘗成仙的滋味!」 荊忍笑著道:「當然!可是項兄曾與黑手黨和赤衫隊照過面,會不會被他們的人認出來?這卻不得不慮。」 沉吟了一下,項真道:「在下自己留意好了,想不會這麼湊巧。」 三個人略一拾掇,態度悠閒的行出巷子,西門朝午壓著嗓子道:「這大河鎮最是雜亂不過,各路的瘟神都有,誰看誰也全是些混世的大爺,兄弟也想他們不會懷疑……」 故意擺出了副蠻不在乎的味道,三個人大搖大擺的向鬧市中闖去,路上,時時可見橫眉豎目的赤衫大漢與形態驕橫的黑衣惡煞,往來的入群裡,也多是些神色剽悍,言談粗獷的江湖人物;黑話術語滿天飛,叫喊與喧嚷聲亂成一片,這是一個紊亂與橫暴的城鎮,充滿了江湖上恃有的那股子野氣及狂囂。 西門朝午籲了口氣,低聲道:「這簡直成了黑道買賣的集匯之處了,沒有一點顧忌,沒有一點隱諱,就像是正正當當的在做生意一樣,真他媽的!」 項真聽到這位名震武林的人物吐出這句「三字經」,不由感到有趣的一笑,輕悄地道:「當家的,你這句口頭禪只怕已憋了很久了吧?」 西門朝午微微一怔,卻也禁下莊哈哈笑了,他正在大笑的當兒.荊忍卻突然一扯他的衣袖,低促的道:「注意……」 項夏目光銳利,甲眼角一瞟,已看到兩個紅衣大漢正站在一個小食攤子旁邊向他們打量,臉上,流露著一股疑惑之色。 依黑的眉毛一桃,西門朝午哼了哼,故意拉開嗓子道:「老荊,你也太過迂了,在這個鳥地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大河鎮嘛,本來就是個王八鬼子賊大家哄起來鬧的所在……」 項真也淡淡一笑,道:「說得是,當家的,赤衫隊不過只是看守門戶罷了,充其量只能算是一頭看家狗,沒有什麼好風光的……」 荊忍懂了他們的意思,也插上口道:「話是這麼說,但赤衫隊總是地主,咱們這次那一千斤金砂還得托請他們下牌子派人護送呢,所以咱們行動上還是謹慎一點好,別落下把柄叫人家拿著,說我門不懂規矩。」 西門朝午「呸」了一聲,道:「去他娘的,什麼叫規矩?在道上玩玩,大家還不都是三根筋吊得脖子?誰他媽曉得准?哪個也不比哪個多上一套!」 眼前忽然有紅影一閃,一個祖啞的嗓音爆了起來:「朋友,你是哪來路哪個窯的?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你這麼賣刁使狂?放起屁來活像是串連珠炮……」 西門朝午眼珠一翻,已看見兩個紅衣大漢站在他的面前,嗯,敢情正是方才站在吃食攤旁邊向他們打量的那兩位仁兄;喉嚨裡咕嚕一響,西門朝午向下「呸」了一聲,兩手一叉腰,擺出一副江湖中人慣以使狠的樣子,嚷道:「咦?咦?這是幹什麼?你們兩個耍狗熊耍到老於頭上來了?怎麼著?老于赤腳的還伯你們穿鞋的?想試猴試猴?來來來,老子先把你這兩塊有眼無珠的東西教訓一頓,再找你們頭領問話!」 荊忍也一挽袖子,叫道:「正好,咱們正想問問他們頭領那一票貨何時可以起程,剛愁見下上,這一下咱們可抓著理了;貨還沒上路卻要先受他們小角色的氣,我倒要看看天下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兩個紅衣大漢都下由傻了一陣,還是那個精瘦的小個子腦筋轉得快,他見狀之下,連忙換了一副笑臉道:「慢來慢來,二位,請問是哪條道哪座山的高朋貴友?在下這位兄弟才喝了兩杯,又見二位沒遮攔隨意叫嚷,是而衝動之下便上來回了兩句,大家千萬不要誤會……」 西門朝午一仰頭,一擺手,吼道:「誤會?誤個鳥的會!老子與你們白三頭領不說換過帖子,卻也是共過患難的好弟兄,老子發起毛來連白老三也要退讓三分,不想他收了老子八百紋銀的護路費用卻至今不將老子的貨上路,這也不說,卻叫你這兩個狗頭來給老子氣受!老子倒要上抱虎莊問上一問,看看這份交情還有沒有,看看白老三講不講這段江豪上的義氣!」 荊忍也在旁邊幫腔道:「老哥,算了罷,我們乾脆去如意府稟明髯公老爺子,好歹叫老爺子給咱們出個主意,在大河鎮這幾天,真是受夠了……」 兩個人一吆一喝,笑壞了早已閃向一邊的項真,卻嚇壞了眼前這一雙赤衫隊的龍套角色,兩位仁兄當下對望了一眼,卻發覺彼此俱已是面上變色,這樣一來,心理就越發的沒有了主意,瘦小的那個急得結結巴巴的道:「二……二位朋友……大家有話好說……別別動氣……哦,都不是外人,有話可以商量……」 西門朝午兩眼一瞪,眼珠一翻,叫道:「朋友?他媽朋友這兩個字豈是你們這兩個小角色可以叫得的?想當年老子跑碼頭闖字型大小的時候,只怕你兩個混帳東西還賴在你娘的褲襠下面打轉,如今長得像個人樣了,就他媽活神活現的和老子稱朋道友起來了?也不知道白老三是搞些什麼名堂,竟然調教出你們這些不開眼,不成材,不成氣候的東西來,可歎呀可歎……」 個頭較高的那一個被罵得滿頭大汗,青筋暴跳,卻又發作不得,他吞了一大口唾液,期期艾艾的道:「前……前輩……就算小的個招子不亮,沒有看清是你老人家,千不該萬不該,你老人家就別再罵了……」 霍地跳了起來,西門朝午口沫四濺的跺著腳道:「什麼?敢情你還不服他媽的這口氣呀?老子早就看出來你小子口服心不服,老子受了委屈講兒句也不行呀,反了反了,簡直是反了,老荊我在這裡等著,你快到如意府把『反回七梭』楊塗楊老弟請來,就說赤衫隊的小角色竟然要砸咱們的腳背,假如楊老弟不在,你就不用到『六裡紅』去找了,你另把總管事『北地一旗』杜宗杜大哥請來,再不然,我即到抱虎莊找白維民,找陶耀甚至找焦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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