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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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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大義釋怨 手聯手 白馬的鬃毛飛揚著;鼻孔中噴著霧氣,緩緩地,馬兒的奔速慢了下來,馬上騎士的目光冷峭的往這邊投注著,隔著尚有五丈,馬兒已停住了腳步,那金馬白衣的鷲猛人物已騙腿飄然下馬。 金雷手荊忍卓立不動,雙手背負幹後,神色深沉而鎮定,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雍容氣度! 白衣人下了馬,陰沉的瞧著荊忍,語聲冷厲的道:「荊忍,卻不知道你還有幾個幫手?」 荊忍一拂衣袖,低沉的道:「只得在下一人,西門當家,你休要走了眼!」 帶著三分輕蔑意味的一笑,白衣人斜陰了一側的項真一眼,這一眼卻覺得有些面善,他趕忙仔細望去,又行了好幾步,驀地脫口大叫:「黃龍!」 項真微微一揖,笑著道:「久違了,多年下見,在下還以為西門當家不識得了……」 白衣人急急走前兩步,雙手緊握著項真的手,興奮的道:「該死該死,兄弟因為有事在身,一時未曾注意,怠慢之處,尚祈項兄包涵,有五年多了吧?這五年多來項兄卻令兄弟好想,項兄非但未見老大,反而更形英俊朗潤了! 項真笑了笑,道:「西門當家謬譽了,這一千五六百個日子卻也過得艱辛。漫長時光,又如何下催人老呢?」 白衣人——西門朝午哈哈大笑道:「那麼說來,項兄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若你還說老,兄弟我下就等著挺屍了麼?哈哈哈……」 咬咬嘴唇,項真壓低了嗓門道:「那邊我金雷手荊兄,可要在下引見一番?」 西問朝午神色一沉,又立即堆下笑容:「下敢相煩項兄,兄弟與荊大俠客是老交情了。」 項真搖搖頭,道:「看情形,當家的似是與荊兄不大愉快?」 西閃朝午哼了一聲,恨恨的道:「這就是與他算帳來的!」 眉梢子一場,項真道:「當家的可知兩虎相鬥的下場麼?」 西門朝午咬著牙道:「便是拼掉這副臭皮囊,兄弟我也不能咽下這口鳥氣!」 略一沉吟,項真道:「在下適逢其會,恰好在此時此地與二位大名鼎鼎的當家相見,可以請當家的給在下一個薄面,先談談再動手麼?」 猶豫了一下,西門朝午道:「兄弟沒有意見,只是請項兄問問那姓荊的!」 數步之外的荊忍沉沉一笑,道:「在下自是贊同,你我之事早晚也得解決,不爭這區區時光。」 項真笑道:「如此正好,大家可以在未動三昧真火之前先聊聊別情,否則,一打起來就沒有韻味了,是麼?」 兩個相對著勉強笑了一下,項真仰頭看看天色,緩緩地道:「西門當家,閣下與荊兄所結之怨,在下已聽荊兄大略示明,當然,在江湖上混,爭的便是一口氣。不過,卻也要看這口氣值下值爭,更要看看爭這口氣的代價是什麼?」 西門朝午與荊忍都沒有講話,項真又道:「比如二位,在下若是以為弟的身份,不論在哪一方面都相差甚遠,實不敢斗膽厚顏自充調人……」 荊忍與西門朝午連忙道:「項兄太謙了……」 項真淡淡閑閑的一笑:道:「非謙也,實在怕二位不賞這個臉,若萬一給個釘子予在下碰,在下這黃龍的旗號也就砸啦!」 西門朝午急道:「怎會下買項兄的面子?兄弟素來仰慕項兄……」 荊忍也忙著道:「項兄大客氣,凡是項兄交待的事在下哪有不遵辦之理?」 忽地,兩個人都同時住了口,他們驀然想起在此時此他說這些話,似乎味道不大對勁,但是,項真卻已抓住這個要緊的節骨眼,清朗的一笑道:「既蒙二位如此看重,在下若不說幾句話,便是顯得也太幸災樂禍,二位,俗語有雲,冤家宜解不宜結,又說,英雄不打不相識,再曰惺惺惜惺惺,好漢重好漢;二位之爭麼,不過也是在一個『氣』字,西門當家是恨荊兄伸手管事,荊兄是怨西門當家不給面子,說穿了實在都系在一口氣上,為了這口不值得爭的氣,二位卻要以性命相搏,這未免是大大的不智,試想西門當家白手創立千騎盟,流血流汗,費了多少心血才掙得如今的局面?若是西門當家為此而有失閃,非但一世英名付諸流水,便是半生基業也隨著瓦解,而荊兄,在鄲州可稱一塊天,如果今日栽了,這一塊天塌下來不說,異日鄲州一地受了委屈還有誰能出來撐腰露臉?鄲州的靈氣亦就此蕩然無存,還有,荊兄的家人弟子又靠誰來照顧安排?二位尚請思之再思,慮之再慮才是。」 懇切而真摯的講了這些話,項真微微垂下眼簾,自眼角中,他看見兩人相對著都陷入沉思,兩個人的兩隻手也在不自覺的搓揉著,過了好一陣,項真輕輕咳了一聲,低沉的道:「在下願以本身的名聲來擔保二位的棄嫌修好,願以待至友的情感來同時奉侍二位,如果,二位以為在下尚值一顧的話。」 兩個人猶豫了好一會,西門朝午尚有些不甘的道:「項兄,項兄說得有理,只是……只是兄弟我的手下有十幾個人在姓荊的那裡吃了虧,兄弟若就此回去,實在不好交待……」 項真點點頭,道:「當家的顧慮極是,但如果當家的回去親自向他們曉以大義,明以利害,再由荊兄負責全部醫藥賠償呢,這樣,是否便可以交待過去了?」 說著,項真側臉向一邊的荊忍道:「在下代為做主,荊兄可以認下去麼?」 荊忍有些尷尬的一笑,道:「當然。」 西門朝午搓著手,呐呐道:「不過……哦……只是,不過……」 項真踏前一步,懇切的道:「大約是當家的尚信不過在下了?」 呆了一呆,西門朝午猛一跺腳,道:「罷了,罷了,誰叫已弟今日遇著項兄?」 項真緊接著道:「如此,當家的與荊兄答允將此事一筆勾了?」 西門朝午無可奈何的道:「若非如此,項兄豈肯甘休?」 項真微微一笑,接問荊忍:「荊兄意下如何!」 荊忍笑道:「自然沒有異議!」 「那麼。」項真一手拉著西門朝午,一手扯過荊忍,欣慰的笑道:「來個小小的親善表示,二位握手言和吧!」 兩個相對著窘迫十分,卻又不得不伸出手來,就在這種微妙而奇異的情景下握住了手,而且,下自覺的握得很緊。 一場戾氣就如此消除了,輕鬆而愉快,兩個原要以技相博的武林大豪。轉瞬間已成了朋友,或者這「朋友」需要再以時間來培養彼此問的情感,但總之有了良好的培養情感的開端,不是麼,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項真豪爽的大笑道:「二位能如此的賞臉,我項真將永銘心內,在此,多謝了!」 於是,西問朝午與荊忍也愉快的笑了起來,西門朝午道:「項兄,今日我們兩個老江湖卻被你耍了個不亦樂乎,該罰!」 項真拱手道:「當然,在下自是認同,不過,在下卻是出以至誠,可以瀝血為誓,證明在下是如何希望二位和好棄隙!」 金雷手荊忍躬身長揖道:「項兄,今日之賜,我荊忍刻骨鏤心!」 項真急忙避開,笑道:「快莫如此客套,二位俱是一時英才,任誰也不會願見二位中哪一個有所損折!」 西問朝午高興的道:「項兄,離此十裡向西行,有一個荒忖,荒村有家野店,那家野店有幾手帶勁的臘味,便由項兄作東,罰你一場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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