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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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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頭,奚嬪道:「但是,我哥哥說,他們擄來的女人中,有一個女的姓君,另一個不知道姓什麼,卻沒有姓項的呀……」 項真心弦痙攣了一下,低沉的道:「姓君的那位就是我的姐姐,是義姐。」 他看了奚嬪一眼,又道:「這與親姐姐沒有什麼分別,他一直愛護我,照顧我,從很多年以前,我們已經相處在一起。」 奚嬪敏感的,連她自己都不知為什麼會顫抖了一下:「你,你們真是像姐弟一樣相處?」 項真用手輕揉面孔,道:「只要我們彼此真的愛著對方,又何在乎相處時是不是親的姐弟、姐弟很好,真的,很好……」 「愛?」奚嬪有些莫明其妙的緊張,她問道:「什麼性質的愛?」 項真默默注視著她,低沉的道:「為什麼問這句話?」 奚嬪驀的一驚,覺得面頰滾燙,她呐呐的道:「啊,我……我只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我想,你姐姐待你一定非常好……」 項真淡淡一笑,道:「是的,非常好,她的傷勢如何了?你哥哥告訴過你吧?」 奚嬪迷惘的搖搖頭,道:「她曾受傷?我哥哥倒沒有提起……」 項真又道:「我的那位摯友包要花可受到折磨?」 奚嬪警覺的望著他,道:「我不曉得。」 伸展了一下雙臂,項真閉嘴不再說話,奚嬪忽道:「項真,你想如何對付我哥哥?」 項真望望她,平靜的道:「給他死亡。」 渾身突的一顫,奚嬪覺得一股涼氣自背脊升起,她驚異的注視著項真,艱澀的道:「你……你還沒有殺夠?」 項真垂下目光,道:「這是仇恨,沒有人能流黃龍的血,否則,這人定要以己身之血來補償,奚姑娘,你令兄正是如此。」 奚嬪咬咬牙,恨聲道:「昨夜,你已流了莊子裡很多人的血……」 項真斷然道:「但不是令兄的。」 氣得眼圈兒一紅,奚嬪一摔頭站了起來,她走過去收拾好竹籃,裝飾妥了上面的菊花,回過頭來冷冷的道:「項真,不要太對自己的力量自信,我要你快走,只是為了不忍見你死在這裡;你傷不了我哥哥,青松山莊也不是容易任人撒野的地方,如果你一定執迷不悟,你的下場就會非常悲慘……」 項真站了起來,浮腫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漠的微笑,他微微揖身道:「多射姑娘一飯之賜,若有機緣,項真必圖以報。」 奚嬪一跺腳,淚水奪眶而出,她哽咽著道:「誰要你報?我再也不要見你!」 說著,她轉身掀開木蓋似的小門,匆匆下去,小木門發出一聲震響,似是代表著她心頭的憤怒與怨慧。 腳步聲很快消失了,閣樓上又是片寂靜,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不要多久,又將夜幕深重,今晚,要不要展開行動呢? 項真靠在椅子上,閉目靜靜沉思,他知道自己肉體上的創傷需要醫治,否則,不但難得痊癒,還怕引出別的病痛,他很慶倖自己中的毒雖然劇烈,卻只是一種暫時性的蝕迷藥物,要不,真是不敢想像了。 時間緩緩過去,陽光一分分的西斜了,他在考慮著今夜的舉止,第一個就是該如何設法救出被囚的君心怡與包要花等人…… 靜靜的,望著閣樓頂,他計畫先去尋找一個青松山莊裡夠得上身份知道這項囚人秘密的人物,然後,嗯,然後逼他說出囚人之處,對了,逼他說出,用任何手段。 入夜了。 今晚,月黑風高,蕭索的秋風吹拂得青松山莊裡遍植的青松松梢子簌簌響,風襲在人們身上,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深秋了,可不是。 項真已經翻到這棟屋宇的屋頂,唔,他看得出青松山莊在今夜戒備的森嚴,一隊隊身著黑色勁裝的大漢往來巡行,明處,晴處,可以看見人影晃閃,刀芒子泛著寒光,不時有幾個身形飛快的人物直掠橫躍,低喝沉答之聲此起彼落,一派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 略微朝周遭打量了一番,項真挽緊破碎的衣衫,流矢般射向一棵巨松之頂,他在松帽上稍一踮腳,半空裡一個翻轉,已掠到一座小巧的八角亭之上。 兩條黑影在他剛剛俯下身去的時候自一側奔來,他們在八角亭下站住了腳步,東張西望的搜視起來,正在這時,七八名勁裝大漢突的自一排短松之後躍出,為首一人鬼頭刀一橫,低喝道:「青松。」 兩人中的一個呸了一聲,道:「盤虯。」 他說出了這兩個字,冷冷的道:「錢九嗎?你他娘緊張個什麼勁?」 那喚錢九的大漢是個麻子,他乾笑一聲:「可是中院周老師?」 哼了一聲,被稱為周老師的漢子道:「方才好似看見有條黑影飛了過來,快得像他娘的夜雀子,眨個眼就不見也,你們可曾看見?」 那錢九搖搖頭,道:「不會吧,小的一直守在這裡,連個老鼠都沒有看見,又哪來個大活人?莫不是周老師一時眼花……」 姓周的角色哼了哼,怒道:「憑姓周的這雙招子還會看走了眼?一定有奸細從這裡溜過被你們忽略了,真是一群廢物!」 錢九愣了一下,忙堆著笑臉答是,姓周的又朝四周看看,大喇喇的道:「你們給我留神了,說不定那姓項的今夜就會出來弄鬼,這小子不是好吃的葡萄,弄岔了大家砸鍋!」 不待對方回答,姓周的已拖著他的同伴匆匆而去,那錢九望著二人背影消失在一堵院牆之外,狠狠朝地下吐了口唾沫,低低的破口罵道:「我操你的老娘,只會在下面人跟前作威作福,他媽的一肚子屎還硬說是滿腹文章,你那對招子走不了眼?我啃你妹子,看見個活王八包管你當成個寶往家抱,媽的,昨晚開殺的時候你個龜孫還不是哪裡風涼哪裡瘟上……」 他旁邊一個漢子勸著道:「算了,九哥,誰叫咱們時運不濟學不上人家那幾手花拳繡腿?和這種人鬥氣就叫不值……」 那錢九又「呸」了一聲,像要吐盡滿心的窩囊:「他奶奶個狗腿,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姓周的打底也是個院主什麼的人物,其實他個龜孫也只是禿驢頭上的蝨子,明擺明著狗腿一條……」 俯在八角亭上的項真,忍不住咬唇一笑,待這些角色轉身隱去,他又雙臂倏展,飛掠出八丈之外,腳尖交互一拍,再度射出六丈,前面,嗯,又是一幢雅致的兩層小樓,現在,樓裡還隱透著燈光。 輕得似一片鴻毛,項真悄然貼在二樓的冰花格子窗外,他小心的沾了一點唾液在小指上,微微戳破窗紙,自月牙形的隙縫裡望進去,這是一間陳設華麗的明廳,一個四旬左右,面色淡紫的中年漢子正背負著手,在來回踱著方步。 項真暗自斷測著這中年人的身份,他沒有貿然行動,因為,假如這人萬一不知道囚禁包要花等人的所在,徒勞無功事小,打草驚蛇就划不來了。 過了一會…… 那淡紫面孔的中年人端起一杯熱茶啜了一口,沉著嗓子道:「阿福。」 一個穿著長衫的下人應聲來到門口,垂手道:「師傅……」 中年漢子略一沉吟,緩緩的道:「記得在三更敲響喚醒我,這幾天情形十分緊張,三更到天亮,是我與莫師傅負責巡視的時間。 叫阿福的下人恭應一聲,又垂著手退了下去,中年漢子像是十分無聊的打個哈欠,過去將門關上,漫步就待行向里間。 項真輕輕掀起紙窗,微一晃身,已上了明廳的花粱隔子上,那中年漢子驀覺冷風襲衣,身軀一斜霍的轉向這邊,但是,卻什麼也沒有看見,他疑惑的怔了一下,又到窗前仔細查視,半晌,搖搖頭自語道:「真是草木皆兵了,這樣下去實在不是味道……」 項真飄然來到他的身後,靜靜的道:「當然,心虛最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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