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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白臉書生嗤了一聲,道:「如何?」

  項真吮了吮流血的嘴唇,淡漠的道:「沒有什麼,我只是想,只有在這種情況之下你才敢對我發威。」

  白麵梟奚槐雙目驟睜,狠狠的道:「姓項的,要對奚某人用激將法你就錯了,奚某人不會放開你的!」

  項真仰視著奚槐道:「我明白你不會放開,假如在平時,奚槐,只怕你惹我不起。」

  奚板臉上的白肉抽搐了一下,冷森的道:「非常不幸,項真,那個時候奚大爺並沒有遇見你,遇見你之時卻是你眼前的這副狼狽像,你再狠,再有名望,卻在奚大爺的手下被揍得鼻青眼腫!」

  項真不在乎的一笑,大約牽動了傷處,他的眉頭皺了皺:「這無所謂,因為你用的手法並不光明,如果堂堂正正的來,奚槐,我一己之力可以活宰你三個!」

  白麵梟奚槐忽然磔磔的笑了,笑著,他又是雙掌連摑,打得項真的腦袋左傾右仰,血沫子濺飛。

  好一陣,他的手也打累了,才在笑聲裡停手,眯著眼問:「現在,你還嘴硬不?」

  項真的上下唇破裂,兩頰全成烏紫之色,他翕動了一下腫裂的嘴巴,吃力的道:「這只是開始,奚槐,更凶的還在後面,到我不能說了,我自然不會再說。」

  白麵梟奚槐冷冷一笑,道:「你不算笨,姓項的,更凶的刑罰果然還在後面。」

  老人汪樵峰向前踏了一步,低沉的道:「奚老弟,這就開始第一道吧?」

  奚槐點點頭,說道:「公孫兄,你大約恨不得立即火燒這廝?」

  汪樵峰不置可否的笑笑,項真語聲有些窒塞的道:「老丈,你不姓汪?」

  老人汪樵峰慢慢回頭,那麼狠厲的盯著他,一字一字的道:「我不姓汪,我叫公孫樵峰,汪菱是我的世侄女,而且,我的師弟『陰陽使者』周崇禮便在三年前喪在你手中!」

  項真嘴角勾了勾,道:「周崇禮是你師弟?那一次,他為了一件『千珠翠環』連殺了十六個人,我實在看不過,上前好言勸阻,他卻想連我也一起殺掉,所以,我只好自衛……」

  真名叫公孫樵峰的老人死死盯著項真,生硬的道:「我不掌你的嘴,項真,我會令你試試更有滋味的東西。」

  他朝奚槐點點頭,奚槐陰毒的笑了笑,回頭叫道:「來人哪。」

  隨著他的叫聲,石門外進來兩名身著夾綢水湖長衫,文質彬彬的漢子,兩人的手上,各執有一個尺許見方的紅漆木盒。

  奚槐邪惡的眨眨眼,道:「你們去侍候項大爺,可得使他舒服點。」

  這兩個文質彬彬的漢子向奚槐微微躬身,面無表情的來到項真身前,其中一個打開他的紅漆木盒,取出一柄鋒利的牛角小刀,輕輕拔一根頭髮試了試,頭髮已迎刃而斷,他滿意的笑笑,將牛角小刀浸入木盒之內一瓶黑色的藥液中,片刻後他取了出來,一把撕裂了項真的衣衫,露出項真的胸膛來。

  這人圓睜著眼,鼻孔殘忍的大張著,慢慢將牛角小刀割向項真的肌膚,刀刃是那麼鋒利,他只略一用力,已切裂了一條淺淺的,寸許長的血口子。

  項真半睜著眼,仍是那麼淡淡閑閑的躺著,好像那柄小刀是割在別人身上一樣,顯得如此平靜與安詳,甚至連眼皮子也沒有撩一下。

  執刀人一條一條的割著,一直到劃破了第十條口子,他才放回小刀,他的小刀剛剛放下,項真已感到被他割破的口子裡生出一種又酸又癢的感覺,這種酸癢的感覺越來越劇烈,似是千蟻萬蟲在蠕動,在齧咬,痛苦極了。

  他暗暗咬著牙,依舊雙目半閉,面上毫無表情,良久,那執刀人發覺項真沒有反應,不禁有些迷惑的看了看盒中那瓶黑色藥液,奚槐格格一笑,道:「不用看了,這藥不會失效的,只是咱們項大爺的忍耐工夫高人一等,來來,小五子,你再給他加點份量。」

  喚做小五的執刀人答應一聲,乾脆拿起藥瓶,朝項真胸膛上傾瓶潑了下去,項真頓時覺得一陣火辣,酸癢的痛苦猛然加了十倍,這痛苦,一直鑽到骨頭裡去,用錐肉穿心這四個字,已經不能完全形容了。

  五雙眼睛那麼直生生的瞪著他,項真緊閉著嘴,牙齒幾乎咬碎,但是,他的臉部還是有如一汛秋水,平淡無波。

  過了好一會——

  奚槐用小手指頭搔搔鼻孔,沉沉的道:「項真,奚大爺整不到你輾轉哀嚎,就算不上是冀境青松山莊的一流人物!」

  項真努力擠出一絲微笑,那麼冷冰冰的一笑,一側的公孫樵峰憤怒的哼了一聲,飛起一腳踢在他的右頰上,腳尖帶起一蓬鮮血,項真的右頰刹時裂開一道血糟!

  蹲在地下的小五子動作快,在木盒內抓起一撮鹽巴,趁機填在項真臉上的傷口裡,順手也給了項真一記耳光。

  項真平靜的仰臥著,眼皮子都不動一下,他是那麼安寧,安寧得令人懷疑他身上是否還有感覺。

  奚槐皺皺眉頭,朝另一個垂手靜立的漢子示意,那漢子也蹲了下來,啟開木盒,拿出一隻金色把柄長有五寸的木棒,這金柄木棒約有銅錢粗細,頂端有一層濃厚的紫色膠狀物體,他用力將木棒按在項真的胸膛上,又猛然拔起,於是,項真身上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皮膚也隨著木棒的拔起而被硬生生的粘撕了下來!

  這執棒人似是對他這種動作十分感覺興趣,不停的按下拔起,拔起按下,不一會,項真雙臂,胸膛,兩肋的皮膚已是血肉模糊,斑斑駁駁,紅嫩的鮮肉與淒淒的血水滲糅著,那模樣,慘不忍睹。

  一旁蹲著的小五子露齒一笑,抓了一大把鹽,慢吞吞的朝這些傷口上灑下,一面還沾著鹽巴用力在那些紅嫩嫩的創傷上搓揉一番。

  項真毫不動彈的躺著,血漬遍佈的面孔上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連肌肉的抽搐都沒有,假如他不是還在輕微的呼吸,別人會以為他已死去。

  奚槐用力朝項真臉上吐了口唾液,悻悻的道:「這小子倒是能挺,奚大爺非要看他能挺到幾時!」

  說著,他一伸手,執棒人已雙手捧過十根鋼針,奚槐慢慢蹲了下去,抓過項真的手掌,端詳了一陣,口裡「嘖」「嘖」有聲道:「好一雙修長細白的手掌,嗯,細緻得和娘們一般,這雙手掌,卻也不知作了多少孽,染了多少人的血多少人的淚,唔,奚大爺就來給他超渡一下吧。」

  他拿出一根鋼針,輕輕蘸了點黑色藥液,對準項真的指甲縫插進,一直深入指骨,一面往裡插,他的雙眼,一面注視著項真的反應。

  奚槐失望了,項真沒有絲毫反應,仍舊和死人一樣躺在那裡沒有感覺,但是,奚槐知道他不會沒有感覺,因為項真的眼睛是半睜著的,而且,臉上的顏色已變成死灰,一種只有人們在忍受不能忍受的痛苦時才會顯露出來的死灰!

  奚槐怒駡著,鋼針一根根的往項真十指插進,他插得那麼深,那麼用力,恨不能一下子插進項真的心窩。

  公孫樵峰看見這個樣子,他雖然已是老江湖了,卻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汪菱卻張著小嘴,愣瞪著眼睛,鼻翼兒急劇的自動,她不相信眼前這個人還會具有一個人應具備的肉體感覺,這痛苦簡直是不能忍受的無法忍受的,但是,這人卻竟已完全忍受了,而且,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悻悻的,奚槐站了起來,不甘的道:「公孫兄,明日愚弟稟明莊主,開始分割這小子四肢!」

  公孫樵峰乾笑一聲,道:「反正此次成事,老夫全仗貴莊幫忙,何況莊主大公子待菱兒亦十分真切,什麼時候宰這姓項的,全憑莊與老弟你的意思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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