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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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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酷虐之刑 龍出困 肉體的疲累與眩迷雖已不能支持,但項真的神智卻極為清醒,他噔、噔、噔,往後退了幾步,用手抓著床沿,低啞的道:「汪姑娘……人呢?房中的人呢?」 那張面孔往前移進了一點,沒有回答,冷漠的凝注著他,朦朧裡,有一種生硬與仇怨相糅的韻息,苦得很,澀得很。 項真用力摔摔頭,嘶啞的叫道:「人呢!我的朋友,我的姐姐,他們在哪裡?告訴我,他們在哪裡?」 那張面孔有些模樣了,好像離得很遠,又好像靠得很近,中間隔著一層雲霧,是那麼熟悉,又是那麼陌生,一個幽幽的聲音宛自天際傳來,聲音雖細,卻陰森得緊:「項真,你的氣運盡了,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句話?」 項真用手搓揉著太陰穴,吃力的道:「你,你害了他們?」 冷冷一笑,又是那毫無情感的聲音:「因為你先害了我的兄長,害了我的未婚夫,所以我才來害你,項真,你這空有其表,虎狼其心的惡魔!」 項真再次摔摔頭,迷惑的道:「誰……誰是你的兄長?誰是你的未婚夫?」 迷蒙中,那張面孔又移近了一些,怨毒的道:「不要說了,項真,記著一句話,血債,要用血來償!」 項真試著提起丹田的一口真氣,但是,他卻失敗了,那口真氣像萎頹了一樣,那麼渙散,那麼虛軟,無論如何都聚不起來,他咬咬牙,憤怒的叫道:「告訴我,我的朋友哪裡去了?我的姐姐哪裡去了?」 冷漠的,那聲音道:「有個九幽地府,你知道,他們將與你一同去那裡。」 項真大叫一聲,奮出平生之力,暴叱如雷:「斬!」 他擅長的單招散手中,九絕式之一「月蒙影」突發而出,雙掌微收驟放,有如兩片鋼刀猝然飛出,快得毒,狠得凶,只聽一聲尖叫,緊跟著一聲怒吼,神智一陣暈迷,眼前一片黑暗,他已癱了一樣倒在地下…… 悠悠的,飄飄的,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挨了多久,只像在雲霧裡浮沉,在迷幻中遊蕩,那麼輕巧,那麼空洞,而又那麼不由自主…… 虛渺渺的,項真用力撐開眼睛,那眼皮,艱澀而沉重,似有萬鈞。身上的骨骼亦似散裂了一般,痛楚而酸軟,他又慢慢閉上眼,良久,再睜開,老天,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一個什麼所在? 首先映入視線的,是一個半圓形的拱頂,那拱頂潮濕而黝黯,一盞半明不亮的小油燈,自拱頂懸掛下來,借著這小小油燈的光輝,可以隱約看出這是一間正方形的,四面全是石壁的房間,他身子下面擴建著黴爛的稻草,稻晦得發黑,一股腐濕的氣味一陣陣鑽入鼻腔,空氣惡濁得緊,他稍微一動,又發覺自己雙手已被帶上厚重的鋼銬,腰際扣著兒臂粗的鐵環,兩隻腳上帶著腳鐐,腳鐐與鐵環串連著兩根粗粗的鐵鍊,一直拖連到深嵌入石壁內的兩枚巨大的鐵圈內,身子只要稍一移動,便會發出嘩唧唧的聲音來。 這是什麼地方呢?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項真合上眼簾,靜靜的思索著,於是,他慢慢想出來了,想起自己如何去解救晏立的未婚妻,如何感到身體不適,如何回到小木屋找不著君心怡與包要花等人,又如何望見那一張朦朧的,卻可斷定是汪菱的面孔,他甚至還記得自己在情急脫力之下施出的那一記「月蒙影」! 咬咬下唇,他漸漸推斷出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一定是自己早年曾與汪菱及那老人結過什麼仇怨,傷過他們什麼親人,他們才會用這種方法尋找自己報仇,將自己擄來此處。 困難的轉動了一下身軀,項真舐舐嘴唇,他感到無比的乾渴與痛楚,嘴唇早已經焦裂了,喉嚨裡又苦又澀,腦子的緊張已經消失,但四肢百骸卻點力俱無,像經過了一場巨大的病症,渾身上下提不出一丁點勁來。 忽然—— 他聽到一陣輕微的金屬撞擊聲,片刻後,這房間的一部份已緩緩啟開,哦,那是一扇石門,這扇石門,也可以說是這間石室的一部份,那厚度,怕不在兩尺以上,只見四個彪形大漢在推它,還吃力得不得了! 門口有一陣低低的交談聲,片刻後,三條人影映了進來,項真眯著眼瞧去,嗯,那不是汪樵峰與他的女兒汪菱麼?他們身邊,還站著一個年約五旬,方面大耳的白臉書生,這人一身白緞子儒衫,雍容得緊。 三個人慢慢來到他的身前,老人汪樵峰用腳踢了他一下,冷冷的道:「項真,你該醒了。」 項真又舐舐嘴唇,沙啞的道:「我是醒了,老丈,你的氣喘病也痊癒了吧!」 汪樵峰哼了哼,道:「你以為這種場面很有意思,是麼?」 項真笑了笑,道:「沒有這個想法,不過,老丈,我什麼時候得罪了你?」 話剛出口,他覺得眼前一花,面頰上已火辣辣的挨了四記耳光,汪菱的語聲帶著仇恨的哽咽:「項真,記得在五年前你與陝境『九賢派』決鬥的事?」 項真略微回憶了一下,淡淡的道:「記得。」 汪菱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啜泣著道:「記得那次決鬥第二個死在你手下的人?」 項真平靜的道:「當然,那是九賢派九賢中的『賢書子』汪召——」 他驀然一怔,道:「是你兄長?」 汪菱抽噎得更厲害了,她憤怒的道:「不錯,你還記得在你盡殺了九賢派的九賢之後,有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適時趕來與你一拼死活的事?」 項真籲了口氣,道:「是的,那年輕人長得俊,氣度好,我不忍殺他,但是,他卻一再相逼,最後迫不得已……」 汪菱哭著,悲切的道:「迫不得已,你就用出那狠毒的毒技『八圈斬』將他淩遲碎剮,分屍殘命,是麼?可憐偉哥哥臨死還不得一個全屍……」 項真凝視著汪菱,安詳的道:「那青年叫張偉,他是你的未婚夫?」 汪菱哭得更淒慘了,她哽咽著道:「是的,你殺了他!」 項真頓了頓,緩緩地道:「你知不知道他先用『烏毒砂』再用『回魂香』等下三流的歹毒暗器一再對付我?你知不知道我已三次以上給他生路善言勸他罷手?」 汪菱跺著腳,悲哀的道:「惡魔,我不管,我只知道是你殺了我哥哥,是你殺了我的丈夫,你毀了我的家庭,毀了我的終生幸福——天啊!你這萬死不足贖其衍的劊子手……」 項真淡淡一笑,道:「你已不講道理,不明是非黑白,我還有什麼話好講呢?」 汪菱驀地雙眼圓瞪,神色淒怖,她俯身朝著項真,一字一字的道:「魔鬼,我會用世間最殘酷的方法殺死你,我要你受盡痛苦慢慢死去,我要親眼看見你的嚎啕,親耳聽到你的呻吟,我會剜你的心祭我兄長,奠我夫君,我要割碎你的身體去喂豺狼!」 項真眉梢子微揚,懶懶的道:「或者你將失望,姑娘,姓項的不容易嚎啕,更不會呻吟,而且,假如有可能,方才的四記耳光姓項的尚要雙倍奉還。」 汪菱氣得全身發抖,她哆嗦著,指著項真:「你……你……你……」 那方面大耳,面孔嚴肅的白臉書生,此刻猛的踏前一步,雙掌左右開弓,一陣揮擊,直摑得項真滿臉鮮血,面頰青腫,耳朵鳴聲如雷,他陰沉的道:「好雜碎,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充英雄你找錯地方了!」 項真搖搖頭,舐舐嘴唇,漫不經心的道:「閣下高姓大名?」 白面書生冷冷一笑,沉聲道:「青松山莊第一院院主奚槐。」 項真略一思索,靜靜的道:「『白麵梟』奚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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