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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為首者,赫然正是雙義幫的幫主「三目秀士」單殉,圍在他身側的,都是雙義幫的一流高手——三堂六舵的首要!

  單殉眉心上那塊菱形的疤痕映現著紅光,一雙眼睛冷得帶血,臉上毫無一絲表情,他死死的盯著靜立在面前的項真,那情景,不帶一丁點人味。

  挾在項真腋下的女子急劇的抖索著,面色灰白,四腳痙攣,她恐懼極了,原已準備脫離苦海,誰又知道那苦海無邊呢?

  眉梢子動了一下,單殉陰沉的開了口:「姓項的,你終於慢了一步。」

  項真平靜的靠著石牆,淡然的像是沒有看見眼前的場面。

  「老實說,不幸的是你們趕早了一步。」

  冷冷一笑,單殉道:「項真,今夜,你只怕是來得去不得了。」

  抿抿唇,項真低沉的道:「不要過於樂觀,單殉,你將得不償失。」

  單殉的鼻孔一張,他壓制著憤怒,恨恨的道:「逼人不能逼絕,姓項的,你若想騎到我雙義幫頭上撒野,哼,你還不夠這個道行,別人怕你,單某人卻不將你置於眼中!」

  項真吸了口氣,他又感到一陣隱隱的暈眩,胸口也有些鬱悶。

  「單殉,這女人是別人的,何苦拆散人家夫妻?你並不在乎這個女人,可是別人卻要相偕過一輩子……」

  單殉驀地大喝一聲,怒叫道:「住口!晏立勾引本幫主待妾。已是罪該萬死,如今你這狂徒更竟助紂為虐,大膽前來劫牢傷人,我雙義幫若是任你如此妄為下去,異日江湖上還有我等寸土立足之地麼?」

  項真揉揉太陽穴,低低地道:「不要衝動,單殉,為了一個女人栽跟鬥不值得。」

  一聲冷哼,魏字出現在單殉身側,他向單殉詭秘的點點頭,轉朝項真,陰惻惻的道:「項真,立即就會知道誰要為了一個女人栽跟鬥,立即!」

  那陣陣的,像一波波的浪濤似的鬱暈感更嚴重了,項真用力摔摔頭,嗓音已變得有些沙啞:「單殉,我再問你一句,讓不讓路?」

  單殉冷森的一笑,道:「讓路簡單,只要你能將我雙義幫全幫之人性命取去。」

  項真忽然怪異的笑笑,道:「單大幫主,你當我項真做不到麼?」

  單殉微退一步,重重的道:「本幫主正等著你做到!」

  淡淡閑閑的一笑,項真又露出他那股「天下萬事不足一哂」的勁兒,慢吞吞往門外逼了過去。

  單殉哼了哼,驀地一揮手,堵立在門口的雙義幫首要們閃電般往兩側躍開,在他們背後,三十名灰衣大漢正成梯形疊排,每個人的手上都執著一具兩尺長的銀筒,看得見銀筒尾部的一根拉簧,他們的手都按在那拉簧上,嗯,筒子裡不用說是裝的什麼,若非火藥,定是毒氣瘴霧一類!

  項真心裡微微一跳,他平靜的道:「單殉,你準備孤注一擲了?」

  單殉額上浮突著暴出的青筋,他的語聲自牙縫進了出來:「放下那女人,用你自己的手點你自己的軟麻穴!」

  項真笑笑,道:「你明白我辦不到,大幫主。」

  單殉目光一硬,嘴角略一抽搐,於是,項真已知道對方想幹什麼,多年以來,項真便沿襲著他自己的習慣一搶先出手,當然,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一條淡淡的黃影箭似的射向門邊,幾乎在同一時間,在一聲粗厲的大喝下響起了一連串「砰」「砰」的震響,一團團的火焰,帶著濺散飛舞的火星,劃過一條條碧綠的曳尾,那麼迅速的來到那條黃影身前!

  不及人們的視線追攝,那條黃影突地在門檻處一僕,沒有看清他什麼時候又站起來,而當他站起來,兩名雙義幫的舵主己狂嚎著摔出三丈之外!

  此刻,飛舞的火焰才射入石室內,一片刺耳的炸裂聲爆起,石室內頃刻間已成為光海地獄,熊熊的火光竟附在不能助燃的大麻石上燃燒,火苗躥舞,並浮動著一片碧熒熒的綠芒!

  是的,那是滲有毒磷的火藥彈,只要沾上一點,除非你立即割掉那塊肉,否則,它會一直燒進你的骨頭!

  三十名執著銀筒的大漢十分沉著,一見不中,即刻伸手入懷,熟練而快速的齊又摸出一粒兒拳頭大小的紅色藥球,急急再裝向筒尾——

  項真左掌在須臾問連出三十一式,同時逼退了五名雙義幫高手,目光一飄,在他略一斜仰暴旋下,一片半月形的金芒已鬼嚎般呼嘯著飛了出去。

  金色的半月旋轉著,眼看隔得很遠,卻連這個「很遠」的念頭尚及在人們腦海中消失的刹那,九顆鬥大的人頭已噴著鮮血滴溜溜滾到一邊!

  銀筒墜地的鏗鏘聲串連成一片,驚呼慘嚎的叫吼聲亂得心煩,單殉怒駡著沖上,手中的「蠍子鉤」狂風驟雨般攻向他的敵人!

  以足尖拄地,項真「呼嚕嚕」旋出五丈,在他旋轉的過程中,又有十多名灰衣大漢翻跌僕摔,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

  三條人影疾掠而至,分成三個不同的方向撲下,掌勢沉雄,勁力強渾,這三個人,便是雙義幫三堂堂主——「明意堂」堂主「一壁肩山」余廉、「清心堂」堂主「袖裡針」崔喜、「澄朗堂」堂主「紫髯」萬百侯!

  項真沉馬立樁,身形不動,左掌劃過一道傘形的半弧,狂厲的掌風已凝結成一道有形的築牆,而在他這半弧的揮動中,已向對方這三位堂主各各迎拒了十五掌!

  成串的肉掌交擊聲爆連,雙義幫的三名堂主俱皆悶哼一聲,分朝兩側落下,每張面孔上都帶著那麼一絲兒蒼白。

  三目秀士單殉又狂撲而來,他口中大叫道:「擱下這個狂徒,今夜流盡了我們的血也不能放這畜生生還!」

  蠍子鉤的頂端閃映出兩條冷森的鉤刃,變幻莫測的戳向項真,一條長韌的蟒皮鞭,也在這時劃破空氣卷向他的足踝!

  項真緊了緊肋下那個女子,在做這個動作的同時,他已閃挪著躲過了單殉的攻擊,大時在他的猝退中搗向那執鞭之人——魏宇!

  魏宇大叫一聲,慌忙躍閃,他想不到對方是用什麼身法能在這瞬息間到了眼前,更能用拐時向他攻來,在他的躍避中,那個有著一把濃紫色長髯的澄朗堂堂主萬百侯已沉喝一聲,流鴻般切上,朝項真背後拍出十掌踢出九腿!

  項真驀地左右搖晃,飛起一掌直斬對方頭頸,這一掌來去無蹤,宛如來自虛渺,萬百侯心頭一跳,拼命後撤,肩頭的衣衫已「呱」的一聲被削破了一條裂縫,這一掌,萬百侯哪裡知道便是項真散手絕式中有名的「鬼索魂」呢?

  一臂掮山余廉斷叱一聲,他的「雙環金刀」已呼轟自斜刺裡削到,下麵雙腿也狂風般連連掃出。

  項真又感到眼前一黑,他聽風辨位,電光石火般移走了九個不同的位置,又是一記「鬼索魂」逼退了自左右掩上的「袖裡針」崔喜。

  三目秀士單殉額心的菱形疤痕閃泛著紅光,雙目圓瞪,形如瘋虎般舞著蠍子鉤猛攻急打,而這時,雙義幫中剩下的那四名舵主亦已加入戰圈,與單殉等五人結成一體,不止不休的殺了上來。

  體內那股疲乏與暈眩的感覺越來越重了,像是一隻無形的魔手緊緊抓著他的心臟,項真知道不妙,他是中毒了,但是,這毒,又是在哪兒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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