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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龍尊吾低低的道:「樊兄重創未愈,身體虛疲,便請在此養息,一切重擔,由朋老與我分承互抗。」

  蒼白的面孔浮起一片激動的紅暈,樊盛不肯的道:「龍兄垂愛之意姓樊的深為感激,但卻萬萬不可如此而行,無論如何,樊某也要參與此戰,與各位及手下孩兒並肩殺,安危同共,樊家幫蒙辱於我手,雪恥亦須由我手,否則,樊某尚有何顏領袖一干弟兄?」

  踏上一步,龍尊吾婉和的道:「樊兄心意,我也早已代為顧慮到了,但此乃實際問題,不是空談可以解決的,試想,樊兄目前創傷仍重,謀思行動俱皆極為不便,如若樊兄真個堅持參與此戰,亂兵之中,刀槍無眼,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便不說雪恥不成,就是樊家幫能否存在,也未敢斷測了……。」

  怔窒了一下,樊盛仍然搖著頭道:「理是有理,可是龍兄,我不能眼看手下孩兒在與敵拚戰自已卻退留于後,龍兄我不能如此……。」

  驀地響起一聲叱吼,朋三省一個箭步搶了上來,一隻獨眼瞪得活像枚雞蛋,他氣呼呼的,口沫橫飛的叫道:「你不能,你不能,就是這句你不能,但你想想,你跑去幹什麼?如今你他媽連站也站不起來,卻跟著大夥兒一道去挨刀挨槍麼?我們要就事論事,光他媽鑽牛角尖算是怎麼回事?」

  額上的青筋也暴起來了,汗漬隱現,朋三省又叫著:「看看我們這幾塊料,包括你小子在內,我們那一個是背義棄信之徒?那一個是貪生畏死之輩?樊家幫上上下下,任誰也曉得他們的瓢把子是條鐵錚錚的好漢,任誰也曉得你姓樊的待你一干弟兄有如骨肉,他們更明白現下你的處境如何,還非要他媽硬去充英雄扮勇士不可?真是死腦筋!」

  艱辛的吞口唾沫,樊盛喃喃的道:「可是……大哥,可是……。」

  猛一跺腳,朋三省暴吼著:「可是個鳥!你說說,你到是說說,你跑去幹嗎?去送死,還是去陪葬?有我這為兄的與龍老弟在,還比不上你一個飯桶麼?要押陣,要衝殺,我們再麼怎歪種也不見得輸過你吧?」

  一搖手,阻住了又待開口的樊盛,朋三省再叫道:「並不是你的兄弟沒有你便都成了廢物,他們個個曉得你對他們的愛護與關懷,個個全知道你對此戰期望之大,你不在場,他們亦會奮勇殺敵毫無反顧,現在,你還有什麼歪理講?」

  長長的怔著,良久,樊盛太息道:「罷了……。」

  一拍手,朋三省道:「對,這才對,退一步麼,呃,自然幽雅,任什麼事也不能斤斤計較,何況其中還按著一個「禮」字!」

  樊盛苦澀的一笑,道:「反正,大哥你怎麼說怎麼是吧……。」

  朋三省炳哈笑道:「這才是做弟弟的道理,那有淨板著臉和兄長抬的哪?」

  一側,龍尊吾道:「樊兄,貴幫能戰之兵尚有多少?」

  沉吟著算計了一下,樊盛道:「連輕傷的一起算上,還有六百人左右。」

  寵尊吾又道:「重傷的有多少?」

  緩緩地,樊盛沉沉的道:「約一百八十多人……」

  負著手踱了幾步,龍尊吾道:「比較行的人手,哦,我是說功失強,抓得起的人還有幾個?」

  樊盛低聲道:「「大皮索」孫成,「圈環刀」朱大業,「人熊」焦桐」,「金瓜」苟望波,「矮腳神」白崇賢,「瓜皮」韓正,「瘦猴」潘華……。」

  數了一數,籠尊吾道:「只得七人?」

  面孔上浮漾著悽愴,樊盛衰切的道:「胡毛子已在前日大明城血戰中死去,他原已瞎了左眼,再找著他的時候,他半邊臉孔都已血糊糊的了……。」

  咽了口氣,他又道:「「三眼書生」杜青內傷未愈,又受驚累,至今人已全成了一塊死肉,絲毫不能動彈……魏孝與周子祈也全已戰死……。」

  朋三省在傍插口道:「孫成、朱大業、焦桐、苟望波、白崇賢、胡毛子、杜青、魏孝與周子祈九個人,是小樊手下的九員最為得力的大將,號稱「九轟雷」……」

  頓了頓,他又道:「大板牙韓正與潘華比「九轟雷」差了一頭,不過也還可以應付,是以在目前只有用他們來湊合一下了。」

  龍尊吾低沉的道:「夠了,就這些人已可傾命一搏!」

  慘然一笑,樊盛道:「六百殘兵,七員疲將,這就是樊家幫如今全部的力量,想起來也實在令人傷感……。」

  朋三省重重一哼,道:「楚三戶而滅秦,少唐一派中興,這種比較你怎麼說?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樊盛塔然無語,龍尊吾更是心如刀絞,他強顏一笑,追:「夠了,這些人馬已足,對方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霸才……樊兄,我今只有一句話奉告尊前……。」

  樊盛低啞的道:「請說。」

  雙目中寒芒閃閃,面孔的肌肉緊繃,龍尊吾沉穩而有力的道:「若是此次不能一舉擊漬敵人,恢復樊兄基業,我龍尊吾便不做歸還之想!」

  一言出口,全座驚駭,驚駭之後,跟著便是一片沉寂,血淋淋,腥澶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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