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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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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聲慘怖的號嚎響起,一名黑衣漢子被白崇賢的腰刀透穿了小腹,當這聲慘嚎的餘韻還在空氣中飄迥,另一個黑衣漢子已吃苟望波的金瓜砸碎了腦袋! 龍尊吾倏出十七刀,冷冷笑道:「你與你的爪牙們皆是同一命運,只不過一個早,一個晚罷了。」 白臉漢子大叫一聲,雙戟再次輪舞而出,而就在雙戟甫出的同時,他已猝然側旋,尖銳的戟尖一抖一頂,兩名樊家幫的大漢已狂號著濺出滿腔熱血仰翻于地,白臉漢子上身急俯,再次竄射,又有兩名樊家幫的人馬橫就地! 這種情形,在龍尊吾來說,是極為無顏的,但是,他卻沒有令這種尷尬的場面繼續多久,當那白臉漢子將兩名樊家幫的手下戳死的同時,他已「呼」的一個跟鬥追上,「塵歸土」「星落寂」「七欲濺」「九泉水」四招並出,刀芒在這四招同時展現的時候豁然布成了一面千刃萬叉的刺網,有如席捲了天地間可融的空隙,算不清有多少刀影,有多少刃鋒,而那白臉漢子卻突然猛然抽搐,身上刹時出現了十多個血洞,蹌踉著斜移五步,但是,他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金色的面具依著冷森而陰沉,龍尊吾的刀身猝掠,「喀嚓」一聲,又將一名黑衣大漢斬出了七步之外。 白臉漢子搖搖幌幌的挺立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視著龍尊吾,他長長吸了口氣,語聲啞的道:「龍尊吾……。」 龍尊吾冷然面向對方,道:「有何指教?」 白臉漢子似在努力憋著一口氣,他全身微微的顫抖著:「你……你勝了。 」龍尊吾淡漠的道:「以命搏命,結果總是如此。」 艱辛的挪前了一步,白臉漢子咬著牙道:「你……你敢不敢以肉掌奪取我的問天雙戟?如果,如果你真是一條好漢……好漢的話……。」 龍尊吾一翻手腕,阿眉刀「嗆」的入鞘,他一幌向前,上身微俯猛擺,於是,鬥然間幻出了六條淡淡的影子,而就在他這奇妙身法施展的瞬息,他的左手已「唰」的奪過了敵人的一雙短戟! 可是奇怪的是那白臉漢子竟然毫未躲讓,他任由對方將手中的雙戟奪去,而龍尊吾的手掌方才沾接到戟柄的一刹那,已彷佛突然抓到一雙冰冷得刺心透骨的寒精之氣一樣,一股足可令人全身麻痹的冷氣頓時直穿心肺! 一條左臂忽然完全失去了作用,再也抓不緊那兩柄短戟,「嗆郎」掉落地下,白臉漢子的淒厲笑聲也宛若鬼哭般響了起來! 飛快的旋了出去,龍尊吾滿頭赤發拂舞,他冷寂的道:「不錯,你的『九玄氣』!」 白臉漢子一下坐倒於地,就在坐倒的同時,他那慘白的面孔已變成了土灰,死一樣的土灰! 仍然斷繞的笑聲,白臉漢子仰首向天,神色中充滿了報復後的殘酷滿足與猙獰的快感,他唉咳著道:「九玄氣……九玄氣……姓龍的,難得你……你還知道這叫『九玄氣』……好……好……讓我們一起上……道……陰曹裡……裡……再論一次……一次高下!」 腿上血透褲管的苟望波慌忙奔近,喘息著道:「龍……龍大哥,你掛彩啦?」 龍尊吾微微擺頭,淡淡地道:「不妨事。」 他又朝著白臉漢子道:「朋友,你的武功極佳,但更佳的卻是你這心性,不過,只怕不會如你所願,黃泉道上你得走一趟單騎了。」 白臉漢子痙攣了一下,痛苦的扭曲著面孔:「不……不要嘴硬……姓龍的……當那『冰芝』的寒氣……透……透過你的……左臂……你的肺腑……腑……便會凍結……結……成和石頭……相似……了。」 龍尊吾豁然狂笑道:「好,朋友,此若你的功夫練到這般地步,只怪我龍尊吾時運不濟,咱們換個世間再見亦罷。」 白臉漢子還想說什麼,一大口熱血卻噎住了他的嗓子,他混身抖索著,用手指著龍尊吾,身體卻緩緩向後倒下……。 一個黑衣大漢睹狀之下,見了鬼似的狂叫起來:「不好了哇,王爺栽啦……」這一叫一吼,卻等於給赤玉莊的人馬一下子了元氣,整個鬥場刹時混亂起來,只見無數的黑衣大漢紛紛倉惶後退,神色驚駭,小部份拚命力搏的角色也已顯得鬥志全失,心意迷亂了。 龍尊吾冷冷一哼,斷然道:「這位兄台,尚請立即下令貴方所屬趁時反撲,一舉殲敵!」 苟望波連忙點頭,回首大吼道:「樊家幫的哥們,豁出命去幹這些雜種,他奶奶給老子刀刀斬絕,一個也不讓他們回轉赤玉莊!」 園中樊家幫的人馬個個勇敢突增,精神抖擻,奮力向後撤的敵人砍殺過去,頓時血肉橫飛,慘號連連,情景倍增慘烈! 龍尊吾微微側臉,金色面具映起一抹冷冷的光芒,他低沉的道:「這位兄台,貴幫當家的不知今在何處?」 苟望波恭謹的彎著腰道:「不敢,回稟龍大哥,我家瓢把子先前和兩個大塊頭交手。已經一路打到後面去了……」 目光一閃,龍尊吾道:「好,我即時去接應於他。」 苟望波尚未及說話,龍尊吾已倏掠而起,一個縱躍,身形已在前一個那道半坍的粉牆之後。 粉牆之後,有兩撥人馬在互相殺著,盡是黑衣與雜衫的彪形大漢們,龍尊吾不遑多顧,聚神瞧去,才發現在一片假山之側,鬼眼樊盛正起落如飛的力敵兩名魁梧漢子! 假山前沒有一座涼亭,卻已被燒得頂焦欄塌,餘燼,在微弱的殘火映照下,可以看出三個人的武功俱是驚人得緊,雙方出手之間,不僅迅捷如電,變化萬千,而其蘊藏暗招之緊,換式旋身之奇,更是匪夷所思,令人拍案叫絕! 左臂的寒氣果然在逐漸向身上漫延,肌肉與筋骨的效用亦幾乎全失了,一條手臂點力俱無,麻木不仁,宛如已不像自己的了;龍尊吾輕輕拋擺了一下,卻毅然朝假山側走了過去。 現在,鬼眼樊盛似乎並未吃虧,他以一己之力拚搏對方二人,行動收拒間依然有若鴻飛電閃,快捷無倫,但是,對方兩人占的是力大招沉,潛力雄渾;完全取的是穩紮穩打,逐步緊逼的路數! 龍尊吾慢慢停了下來,沉和的道:「樊兄,可須在下擔負一臂?」 鬼眼樊盛使的是「月牙倒尾鏟」,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外門兵刃,長約三尺,頂端為一月牙形鋒刃,中間是純鋼的柄,柄後面,還連著一方鏟形的刃口,月牙與尾鏟,全是光可鑒人,明如秋水,展動之際非但寒光如雪,便是那鋒面破空之聲,也是出奇的尖銳與淒厲! 握著中間的柄,樊盛展開一掄旋舞,大笑道:「龍兄,你先為在下掠陣,看在下活剝這兩頭狗熊!」 兩個大漢皆是生得滿臉橫肉,濃眉大眼,不同的是其中一個額上帶著巴掌大的白斑,這白斑大漢以手中的「三曲劍」猛磕狠架。粗暴的道:「樊盛,江湖上的仁義道德你已喪盡了,只有你才配戴上這狗的帽子!」 猝進猝退,樊盛左攻白斑大漢,右拒另一強敵,他極快的一旋身,又是九招十七式並使,精芒冷電溜射中,他宏烈地道:「昔為座上客,今為赤臉仇,人生無常哪,恨只恨你們赤玉莊不明是非,偏袒惡人!」 浪眉倏豎,另一個大漢以與夥伴相同的「三曲劍」急刺而來,閃閃的劍芒有如波波的流水,就這一刺已帶起層層不息的後式! 「月牙倒尾鏟」縱迎而上,一碰之下卻突的彈翻,又硬生生的將那白斑大漢的攻勢震了出去,樊盛連出十九鏟,再上十腿二十一掌,大側身,鏟光滲合著月牙的芒彩,如雲如霧的罩了過去。 白斑大漢沉著的解招反擊,邊陰毒的道:「姓樊的,不要說得如此大義凜然,任你舌上生蓮,也是瞞不過你出賣同道,坑害盟友的滔天大罪!」 樊盛縱橫飛掠,快打快攻,聞言冷笑道:「是非自有公論,兩位大旗手,咱們今夜是不見真章不甘休,不躺下的才算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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