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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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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六道: 「畫名不對呀!」 苟圖昌問: 「既然你覺得有點不對,怎的沒想到這就是老大的暗示呢?」 禁不住黑臉—紅,祁老六結結巴巴的道: 「呃!我,我還以為……以為是老大一時悲切過度,情緒激動太甚,連他那付最喜愛的畫也搞不清名字了……」 一下子大笑起來,苟圖昌點著祁老六的腦門: 「說你他媽的是個豆腐渣腦子吧,你還硬不服氣。老六,你真他媽是個楞頭青!」 祁老六不服的道: 「我能查覺這一點業已不易了,還有連這句話都沒槁清楚的呢!」 怪叫一聲,藍揚善道: 「胡說,咱也聽出這句話內中有物……」 一斜眼,祁老六道: 「那麼,怎的卻沒想到其中含有何物?」 呆了呆,藍揚善呐呐的道: 「咱正在琢磨哩,情勢變化得太快……」 「熊臂」罕明卻憨氣十足的道: 「我可沒發覺出大哥有些什麼晗示,我只在想,大哥如果一死,我也絕不活下去了……」 貝羽也老老實實的道: 「當時,大夥全急瘋了心,除了怎生能留住大哥的法子之外,別的,誰還有空去猜測?」 蘇家兄弟中的蘇言笑道: 「我哥倆卻並非不夠聰明,只因為我們全在後頭,大哥講的話,多少有點聽不清啦……」 苟圖昌哼了哼,道: 「一說起來像是全有理由,其實都不夠機智,反應也不夠快,你們聽著,我這裡就給你們上課,也好叫你們多增點見識!」 雙手叉腰,這位孤竹幫二當家大喇喇的道: 「當老大交待我,叫我好生愛惜他那付『破釜沉舟囹』時,我立即猜到老大的心意是表示他的跳崖之舉乃同計謀,否則,老大素來沉著鎮定,冷靜精細,他斷不會連他最喜愛的那付畫名也搞錯了——縱然在任何危急關頭,老大也不會弄錯這一點,易言之,老大說錯了畫名,乃暗示他的行動中含有他意。也就是老大存心說錯畫名提醒我的注意,接著在畫名中,老大也表現他的高度智慧,你們知不知道,『破釜沉舟圖』的意義後面蘊寓著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四周的孤分好漢們全面面相視,作聲不得,連房鐵孤也是搜盡枯腸,想不起那所謂「破釜沉舟圖」的背後又有什麼獨特的含意? 嘿嘿笑了,苟圖昌以一種權威性的話聲啟口道: 「所謂,破釜沉舟的典故,乃是楚霸王項羽欲教『钜鹿』悉引兵渡河,沉其舟舶,破其釜前,以示其決心其中,暗寓著一個意義——『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們想想,老大故意告訴我這件實在並沒有的『破釜沉舟圖』的事,豈非暗示我他那取『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意?這種心念,正好與他對冒此性命之危而圖,敵以求取大家生機的情況相吻合,前後連接一想,不就大澈大悟了?」 於是,穎悟之色浮上了每個人的面孔當然,在大夥的頓然僚悉裡,更加榮有一抹由衷的欽佩,房鐵孤一伸大姆指: 「苟老弟,難得你反應神速竟能連想貫通,而紫少兄更令人服貼,他卻想得到以這個典故來暗示作他的計謀!」 祁老六喃喃的道: 「在那種要命關頭,換了我早就急糊塗了,那還想得到以這些斥腐典故來啟發別人?」 藍揚善眉頭一皺,道: 「所以隨你就只能扮演個小角色,登不了大雅之堂!」 祁老六反唇相譏: 「媽的皮,你別說我,再怎麼暈,我也比你強,想當年,在黃河上下,我姓祁的可是一跺腳翻江倒海的人物,那時,坐的是大虎皮交椅,執的是黃金令箭,操生殺之權,握水路命脈,可神氣著呢!」 「哇」了一聲,藍揚善道: 「少在咱面前炫耀,你以為咱是幹啥的?咱自白山黑水開始,走南闖北,過三江五湖,會盡天下好漢,咱一條金剛杖,明堵奸商,暗砸肥羊,過的是優遊歲月,享的是酒肉生活,一人占山,一人為王,睡下一根,起來一身,向煙林喊嘯,朝雲海叱喝,嘿嘿,更威風八面!「 祁老六不屑的道: 「說穿了,肥頭.你不過只是個敲悶棍的罷了!」 掙紅了一張臉,藍揚善急道: 「咱,咱是獨腳大俠!」 嘻嘻一笑,祁老六道: 「你少他媽在那裡賣起道號,俠?什麼俠?」 苟圖昌大聲阻止他們吵鬧下去,呵斥道: 「一天到晚淨曉得吵,怎不多用點心思到傍的地方?學學我,包你們竅門也多開幾個!」 紫千豪笑道: 「圖昌,我們也該走了吧?」 這時,恰好「斷流刀」伍桐奔了過來,氣吁吁的道: 「大哥,那幾個龜孫全埋下地了,我們是不是現在就走?」 點點頭,紫千豪道: 「下令列隊登程。」 伍桐躬身答應,邊笑道: 「大哥,今天這一戰,我們全都變成看熱鬧的了,從頭到尾,全是你老一個人在比劃。」 紫千豪笑道: 「那還不好?你們多歇者點。」 搖搖頭,伍侗道: 「滋味卻太不好受,大哥,你不知道,你在跳下絕崖之前,那種慷慨悲壯的模樣,就和真的役有分別我們大夥全震驚得心都不會跳啦,只想到你一跳,我們就跟著往下跳,都不用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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