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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車廂中的空氣是沉悶的。

  唐老人的臉色忽然又變了,變得蒼白如雪。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按在白袍老人右腕脈門的手終於鬆開。

  「四叔……」他的聲音嘶啞而低沉。

  白袍老人卻微笑著:「別難過,四叔現在還很好,每天還可吃兩碗稀粥。」

  唐老人胸膛起伏,臉上忽然悄悄地流下了兩行老淚。

  ***

  江湖上,早在三十年前就已有人認為唐老人是一塊頑石,是個沒有感情的老頑固。

  這些人一定想不到,頑石也會有流淚的時候。

  ▼第十五章 浪子在杭州

  (一)

  馬車已遠離而去。

  唐老人目送它在遠方消失,手裡捧著一隻錦盒子。

  這是武王神令!

  它代表著一種巨大的權力。

  對於有權力欲的人來說,它是令人垂涎的,令人夢寐以求的。

  但唐老人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這面武王神令!

  唐老人沒有拒絕,但也並不如別人般會感到興奮。

  這並不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

  這是一種壓力。

  一種沉重的壓力。

  但唐老人卻願意承受。

  他願意肩負起最沉重的擔子,也願意面臨最兇險的挑戰。

  (二)

  四月十八,杭州城內,來了不少陌生人。

  ***

  在環南大街的大喜客棧,今天可說是生意滔滔,客似雲來。

  這客棧的老闆是譚六。

  譚六以前是一間鏢局的趟子手,到了三十六歲那年,才被晉升為鏢師。

  但他並不是第一流的鏢師,而是一間第八流鏢局的小鏢師而已。

  但他只是當了兩年鏢師,就已躺在床上療傷三次,最後一次還幾乎返魂無術。

  他知道自己實在不適合幹這一行。

  於是,他把省儉下來的薪酬,在杭州城內開設了這間客棧。

  他並不是個貪婪的人。

  他從來都沒有什麼奢望,他只想平平穩穩地做生意,賺點錢養妻活兒。

  這一天雖然生意不錯,但譚六並不怎樣興奮,反而有點擔心。

  因為他看出,今天在大喜客棧的,全是江湖黑道上的魑魅魍魎。

  ***

  「小二,小二。」吆喝的是一個黃衫大漢。

  這大漢的年紀大概在四十歲左右,他腰間斜佩著一口五環刀,獨自坐在客棧店堂東方角落一副座頭上。

  小二很快就巴巴地趕上去。

  「大爺,有什麼囑咐?」

  黃衫大漢瞪著眼睛,吼叫道:「洒家要喝酒。」

  小二陪笑:「是,是,小的這就去把酒拿來。」

  黃衫大漢卻說:「且慢!」

  小二說:「大爺還有什麼囑咐?是不是要些精美的小菜?」

  黃衫大漢搖搖頭,說道:「不,洒家只想喝酒,不想吃東西,洒家是要問一問,往曾家莊該怎樣走?」

  小二向西一指:「從大腸路繞過觀音廟,直向西走便是曾家莊。」

  黃衫大漢「唔」的一聲:「洒家知道了,快拿酒來。」

  (三)

  這黃衫大漢的酒量相當不錯。

  兩壇烈酒,很快就被他喝個清光。

  他付了賬,腳步浮浮地離開了大喜客棧。

  ***

  穿過大腸路,這黃衫大漢來到了一座觀音廟。

  觀音廟前,一個衣衫破爛的乞丐,蹲在門外。

  他手裡捧著一個缽子,門前斜放著一根打狗棒。

  黃衫大漢嘴裡喃喃自語,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看樣子,他已有了五七分醉意。

  那乞丐忽然嘻嘻一笑。

  黃衫大漢立刻瞪了他一眼。

  「笑什麼鳥?」

  乞丐道:「你走你的路,我笑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黃衫大漢「呸」的一聲:「你是什麼鳥物?竟敢對洒家如此無禮?」

  乞丐微微一笑:「難道你竟然會看不出,我是個乞丐?」

  「丐幫弟子?」

  「非也。」

  「既非丐幫弟子,洒家也省得與你多費唇舌,再見。」

  黃衫大漢又向前行。

  哪知這乞丐居然身形一閃,攔在他的面前。

  「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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